第二十六章 心有靈犀
11.11
宋淮之察覺到她的目光,感嘆了一聲,「嗯,就是你猜的那樣。」
【靠靠靠!磕死我了!魚魚還沒說話呢?小宋怎麼就知道她要說些什麼了?啊啊啊啊啊啊(尖叫——)】
【心有靈犀,青梅竹馬!是誰磕死了我不說!】
孟如意一驚,沒有留意忽然炸開的彈幕,沉默片刻,對著宋淮之開口道:「所以小宋哥哥不和我說明顧家的事情,就是擔心我會因為顧夫人而心軟?」
宋淮之臉上笑意一頓,神色像是被凍住一般,微微凝滯片刻,隨即臉上笑容如融冰般一點一點散去,只留下幾分淺淡的莫測,「是啊。」
宋淮之的聲音很輕,聽上去更像是在感嘆,「什麼都瞞不過你。」
兩人都不說話,氣氛彷彿在孟如意剛剛開口那一刻凍住,兩人間的空氣彷彿都不再流動,讓孟如意忍不住有些窒息。
宋淮之驚訝於孟如意對自己的了解或許超出了他的預算,於是忍不住垂眸沉思,眸中顏色晦暗,帶著幾分不明的笑意。
孟如意也沉默,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應該出手嗎?
「小宋哥哥。」孟如意聲音不如往日的輕快,「你和顧家有什麼恩怨嗎?」
「沒有。」宋淮之臉上的表情猛地冷下來,看著孟如意幾乎快氣笑了,「你心軟了?」
「······我不知道。」孟如意的臉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茫然,眸中像是盛滿了霧氣,然後在宋淮之冰冷的凝視下一點一點消散,變成了瀲灧的水光,「我······我該救她嗎?或者說,我可以救她嗎?」
宋淮之見著孟如意臉上血色一點點消失,只覺得心口似乎又蟲子在爬,癢得讓人感到發痛。
兩人對視著,下一刻,孟如意吸了吸鼻子,猛地避開宋淮之的目光。
「······抱歉。」宋淮之看著孟如意發了一會兒呆,見著她眼睛圓而清澈,鼻尖微微發紅,委屈時仍帶著一絲稚氣,這才意識到眼前女孩只是個十歲的孩子。
儘管她平日里很少對著外人展現這一分稚氣,而且行事更是穩妥,讓宋淮之下意識忽略了她的年齡,對她要求過於嚴格。孟如意也擔心自己成長得太慢,拖了宋淮之的後腿,所以很少很少表現出自己的疲倦和茫然。
她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推著往前走的傀儡。
「我和顧家並沒有什麼恩怨,而顧家和我家族之事也並無牽扯。」宋淮之說的是實話,看著孟如意的目光帶上几絲溫和,「救與不救,這都不是你的責任。一個諾大的顧家,繁盛於傾覆,都取決於那幾位,你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更何況你並不是顧家人,這些都與你無關。」
宋淮之看著孟如意,就像在看著以前的自己。但是和他不同,孟如意身上總是帶著一種與她年紀不符的堅韌和溫和,還有那種極為罕見的善意。但是如果她沒有這一分善心,那又怎麼可能把自己撿回去?
宋淮之驀地笑出聲,溫和地看著她。
孟如意被他的笑聲驚了一下,抬頭就撞入他帶著淺笑的深黑瞳孔中。
「還有時間。」宋淮之伸手,下意識揉了揉她有些鬆了的髮髻,孟如意頭髮又細又軟,摸上去就像是什麼小動物的絨毛,「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你的責任。」
孟如意豁然開朗,看著宋淮之的目光都明媚起來,不自知地撒嬌道:「謝謝小宋哥哥。」
「嗯。」宋淮之微微頷首,準備給孟如意講一講顧家的事情。
······
第二天就是除夕,孟如意一大早被拽起來,然後想到今夜還得守歲,吃完早膳就跑回房,嘴裡念念有詞道:「今夜還得守歲,若是下午不睡夠,那晚上哪來的精力?」
許芳蓮夫婦笑出聲,對著女兒寵溺道:「就你有理由,小懶貓。」
說完,許芳蓮看向一旁臉上帶笑的宋淮之道:「小宋要去睡會兒嗎?魚魚說得也對,今夜要守歲,所以趁現在可以多睡會兒。」
宋淮之微微搖頭,然後溫和道:「謝謝伯母關心,不過我現在確實睡不著,正好去鋪子轉轉。」
「好!」孟如意聽了就連忙點頭,然後擔心宋淮之不放自己走,立馬說道:「我先去睡會兒,小宋哥哥你小心些!」
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宋淮之嘴角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淺笑,對著夫妻兩人道:「那伯父伯母,淮之先告辭。」
「幸苦你了。」許芳蓮知道宋淮之沒安全感,所以從來不阻止他做事,只是看著宋淮之離開的背影,又吩咐廚房熬上補湯。
宋淮之出了孟府就往鎮外走,神色自若,偶爾注意一下自己身後有沒有人尾隨。
到了鎮邊,宋淮之走上了泥濘的小路,周圍人煙漸少,直至全部消失。終於,他來到了一個破爛的小院前,輕輕叩了叩門。
「噠,噠,噠。」
破爛的木門發出輕響,隨即裡面傳出一聲驚喜的聲音,「是孟公子嗎?」
「嗯。」宋淮之淡淡應聲。
門猛地推開,露出裡面一張帶著泥巴的小臉。
來人看上去越是十五六歲,只是常年的飢餓,讓他面色泛黃,帶著些不健康的瘦弱。他穿得也破舊,只是遮寒確實足夠。
「孟公子!?那人又重複一遍,笑著說道:「等你好些時間!快進!」
宋淮之頷首,跟著他走進去。
屋子裡有不少孩子,還有幾個同樣瘦弱的大人,臉上都帶著麻木。
這些人都是鎮上的乞丐。
宋淮之走進屋,就見一個男人坐在那裡,面色比這些人都好很多,只是語氣夾槍帶棒,「喲?宋公子來了?咋您這金貴人還能看上我們這小破地方!」
宋淮之面色不變,淡淡地看著他。
大漢認為自己被挑釁,直接忘了自己第一次見宋淮之時候的恐懼,拿著桌上杯子就要往宋淮之頭上砸。
旁邊給宋淮之開門的乞兒見狀,臉上帶著一絲濃濃的諷刺和迫不及待,幸災樂禍地看著這男人喝了酒就失去理智的樣子。
不!
他猶豫片刻,拿出手中的刀。
下一秒,男人應聲倒地,來不及發出什麼聲音,就見著短刀插入胸口,然後飛快拔出,又在頸側狠狠一劃。
鮮血如泉般湧出,宋淮之神色淡然,瞥了雙手發抖,臉上濺滿血跡的李二狗一眼。
李二狗拿緊手中的刀,身體發軟,倒在了地上,下一刻順勢跪下,對著宋淮之道:「願為公子解憂。」
宋淮之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屋內帶著腥臭的血跡,地上還在抽搐,卻只能發出嘶嘶漏氣音的男人,跪在地上如同野狗般兇狠的少年,都沒能讓他神色有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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