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擦身
1.74
冷風吹著屋外萬年不變的廣闊山野，細密小雪紛紛揚揚地散落在窗柩上。
李知塵轉頭看向齊離宵，就見他安靜躺在床板上，一雙清冷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盯著破舊的屋頂，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此時，系統突然發布任務道：【系統檢測到您的夫君此刻十分飢餓，請立即喂您的夫君吃飯。任務完成期間會隨即掉落相應積分獎勵！】
李知塵如今面對系統一口一個的「您的夫君」已經麻木了，心道顛簸跑路這麼久，連她都有些餓了，更何況還在病中的齊離宵呢？
她輕手輕腳地走出了屋子，來到了寺廟的後院。
四周破敗非常，圍牆半塌，殘磚爛瓦隨處可見，怎麼看都帶著點無言的憂傷。
李知塵轉好一會兒才找到廚房，這廚房看著雖大，裡面的廚具卻少得可憐。
除了幾口結滿蜘蛛網的粗陶缸，就只有一個簡易的小灶台和一口破舊的大鐵鍋。
李知塵打開空間手鐲取出了一些紅薯和小米，她粗略估計了一下，若精打細算些，剩餘的食物應該還夠二人吃上幾天。
不多時，李知塵就端著兩碗熱乎乎的紅薯粥回到了房間里，她坐到齊離宵身邊，將他身後的枕頭墊高了些。
「餓了吧？先喝點粥暖暖胃吧，我空間手鐲里的糧食不多了，明天一早我出門看看，說不定能獵到些東西。」
甜粥的香氣充斥在屋子裡，齊離宵盯著李知塵手中的碗，半天沒回過神來。
餓？他有多久沒聽到過這個詞了？
自從齊離宵癱瘓在床，就沒人關心過他餓不餓。
他每日都被院里的婆子小廝們掰著嘴喂飯灌藥。無論他想不想吃，愛不愛吃，飯菜往往都被混作一團，囫圇地填進他的嗓子里。
齊離宵動不了，沒辦法反抗，那些油膩膩的東西便一股腦地流進他的衣襟、耳朵和鼻腔里。
一頓飯吃完就跟上刑沒什麼區別，又燙又嗆，折磨得他幾乎喘不過來氣來。
漸漸地，齊離宵開始厭惡吃飯，甚至抗拒吃飯。
幾年下來，他早已忘記了餓究竟是個什麼滋味。
李知塵見齊離宵沉默不語，只以為他在嫌棄廚具骯髒，笑著解釋道：「不髒的，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在廚房的角落裡找到碗和勺子呢，足足沖洗了五六遍才端來給你。快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養病！」
李知塵此刻的神情是溫和的，清冷的眉目隨著她的笑容舒展開來，彷彿這一整個冬季的霜雪都融化在了她的眼中。
李知塵一邊說著，一邊用勺子沿著碗邊舀起一勺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后遞到了齊離宵唇側。
「張嘴，啊——」
齊離宵眉心跳了又跳，覺得李知塵這哄孩子似的舉動有些好笑，但折騰了這麼久，他的確又累又餓。
於是在李知塵那雙無辜兔子眼的注視下，齊離宵鬼使神差地低頭喝下了了那勺粥。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24小時生命值已到賬，五點積分已到賬！】
李知塵的眼睛亮了亮，五點積分？那不就是五兩銀子，五千多塊錢？！
這飯喂得值啊！！
李知塵更有動力了，一勺接著一勺喂飯，不多時一碗粥就見了底。
溫熱的穀物下肚，將齊離宵周身的寒氣全部驅散，他垂眸看向李知塵，就見黑潤的眼眸亮晶晶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嘴角揚起了愉悅的弧度。
齊離宵飛速收回了視線，她...真的不嫌棄自己嗎？
李知塵此刻心情大好，匆匆喝完了自己那碗粥，看著齊離宵散亂的長發微微皺眉，正琢磨怎麼開口給齊離宵擦洗呢，就聽系統又頒布任務道:【系統檢測到您的夫君身體不適，請為您的夫君擦拭身體！】
於是李知塵脫口而出道：「我來幫你擦擦身子吧。」
此話一出，一向淡然的齊離宵終於有了反應，薄紅自他的脖頸迅速蔓延至耳畔。
他望向李知塵，眼底有了戒備與憤怒：「不必，不要碰我。」
李知塵早就預料到齊離宵的反應，幽幽反問道：「你確定？你都多久沒洗澡了？難道你想一直這麼臟下去？」
齊離宵一時語塞，良久，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下意識揪緊了床單。
李知塵見齊離宵不言語，就當他是默許了。
她利落地將衣袖挽起，素白的手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齊離宵的裘衣，隨後拽著齊離宵的裘褲一點點往下脫。
衣物與肌膚摩擦所發出的聲音在寂靜的破廟裡格外明顯，齊離宵喉結滾動，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
精瘦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齊離宵的個子很高，寬肩窄腰，兩條腿又直又長，只不過由於癱了太久的緣故，他身上的肌肉硬邦邦地僵著，沒有絲毫的生機。
李知塵沒忍住齊離宵的雙腿之間瞟了一眼，著實被那龐然大物驚到一瞬，隨後迅速扯過被子將重點部位遮蓋嚴實。
她打來一盆熱水，將帕子放在其中浸濕，又在自己的手臂上試了溫度后才敢對齊離宵上手。
溫熱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過齊離宵的臉頰，李知塵的手勁原本很大，此刻的動作卻出奇地輕柔，彷彿在對待一件珍貴的瓷器，生怕弄疼了齊離宵。
齊離宵緊閉著雙眸，這種久違的舒適感讓他心中難以抑制地生出了幾分悵然和酸楚。
將齊離宵的臉和脖頸擦凈后，帕子就已經髒了，李知塵就又重新換了一盆乾淨的水，洗凈帕子后從齊離宵的胸膛開始一路向下擦拭。
齊離宵身上被李知塵溫熱手指劃過的地方，本能地輕輕戰慄了起來，他的呼吸幾不可聞地重了幾分。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24小時生命值已到賬，五點積分已到賬！】
直到李知塵將齊離宵翻了個身，她看到了男人大腿根和背部生出的大片褥瘡。
饒是淡定如李知塵，也頓時怔愣在了原地。
怎麼會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竟能在冬日裡生出如此多的褥瘡來！
屋內寂靜了一瞬，齊離宵突然開口，聲音啞得叫人心生悲涼。
「....很噁心，你不要看。」
齊離宵將臉深深地埋在了被子里，沒有勇氣去看李知塵的表情。
他如今的樣子定然是極丑的，齊離宵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尤其是在李知塵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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