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輕視
3.23
李知塵順著齊離宵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座極為氣派華麗的樓宇，匾額上方用燙金字體龍飛鳳舞地書寫著三個大字——歸香樓。
系統適時提醒道：【歸香樓是本鄉鎮中最大的酒肆，每日來往的食客遊人數量眾多。】
李知塵聞言仔細觀察了一番，果不其然，此時還未至晌午，這酒樓上下就已坐了不少的人，飯菜飄香，煙霧升騰。
樓宇內不時傳出奏琴鼓樂之聲，精美的鏤空花窗倒映著交錯的人影，好不熱鬧。
李知塵反應了兩秒，當即明白了齊離宵的意思。
原來齊離宵根本就沒打算出街擺攤，而是想將這些魚直接販賣給酒樓。
歸香居每日流動的客源極大，對食材的需求量也極大，若她能與這酒樓合作，成為河鮮的供應商，就相當於有了固定的收入，這豈不是比在集市上賣魚要合適的多？！
想到這兒，李知塵看向齊離宵的目光越發欣賞。
齊離宵作為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原著民，肯定要比自己這個末世穿越來的人更清楚本世界的物價，如此看來，他還真是有商業頭腦！
李知塵剛將板車停靠在酒樓門側，屋內立即走出了一個堂倌來迎，他的聲音高且洪亮。
「客官您裡面請.....」
可還未等那堂倌吆喝完，他就看到了躺在板車上的齊離宵，頓時一怔。
話音戛然而止的同時心中納悶非常。
這是個.....癱子？
癱子連動都動不了，來酒樓做什麼？
堂倌不動聲色地掃量了齊離宵和李知塵一瞬，就見他們都穿著洗到有些發白的長衫，怎麼看都不像什麼富貴人家，他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鄙夷，揚聲道：
「你們是來吃飯的？」
二人的板車本就有些顯眼，堂倌又刻意拔高了聲調，一時間，數道探究的目光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落到了齊離宵身上。
齊離宵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從容自得地望向前方，對周遭一切視若無睹。
這些人想看便看吧，齊離宵並不在意。
畢竟，他總不可能一輩子蜷縮在屋子裡，學會面對是遲早的事。
過去他獨身一個人，就算被踩在塵埃里齊離宵也無所畏懼。
可如今不同了，他的身邊有了李知塵，他的命是李知塵給的。
李知塵待他那般好，若他還像過去那般輕賤了自己，豈不是憑白辜負了李知塵的心意？
齊離宵想好好活著，活出個樣子給世人看，他絕不會爛在這個泥潭裡！
李知塵並不知道齊離宵心中所想，她微微上前，不動聲色地替齊離宵擋去了那些探究的視線，對堂倌說道。
「勞煩叫你們的掌柜出來，我們有樁生意想與貴酒樓談談。」
堂倌一愣，沒忍住嗤笑出了聲：「我們掌柜的是何等人物，豈是你們說見就見的？」
作為鄉鎮最大的酒樓，每天前來售賣食材並想要與歸香樓合作的商販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但掌柜的眼光極高，對食材要求幾近苛刻，鮮少有能做成的買賣。
更何況面前這一個女子外加一個不能自理的癱子，他們又能賣出點兒什麼好東西來？定是些拿不上檯面的糟糠鄉野之物！
與此同時，堂倌瞟了一眼板車上那幾個掉漆的破舊木桶，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的態度瞬間不耐煩了起來，看向齊離宵的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了幾分鄙夷，出言譏諷道：「你們是賣尿布還是賣拐杖啊？歸香樓跟你們有什麼生意可談？」
他的聲音尖利，句句都往人心窩子里戳。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堂內有人沒忍住，傳來了陣陣竊笑，那堂倌有些得意，臉頰微微揚起，說得更起勁兒了。
「去去去，不吃飯就別杵在門口耽誤我們做生意！癱了就好好在家呆著，大早上的亂溜達什麼啊？真是晦氣！」
言罷，堂倌狠狠地揮了揮手，彷彿是為了扇走惡臭一般想要攆走二人。
李知塵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了下來，最終眸色驟然轉寒。
在堂倌的手將要觸碰到板車的一瞬間，似乎看到那女子冷笑了一下，隨後兀地掄拳朝著他的肚子打了過來！
剎那間，一陣無形的壓力席捲而來，將他整個人向後掀去！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那堂倌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倏地飛出了半米遠，隨後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堂倌摔了個七葷八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猛地指著李知塵罵道：「你...你們來鬧事是吧？信不信我報官！」
那堂倌剛喊了兩句，眼前就兀地閃過了一道黑影，他定睛一看，就見一根筷子不偏不倚地插在了距離他褲襠幾寸遠的位置上，筷子的下半截深深地沒入了地里。
若是再歪一點，估計他連叫喚的機會都沒有了。
堂倌頓時后怕地冷汗涔涔，他顫巍巍地抬頭朝李知塵望去。
就見李知塵輕掀眼皮看了他一眼，修長的手指在筷籠旁輕點，居高臨下的姿態竟讓人忍不住生出了一絲臣服之心來。
「我的耐心不多了，你最好安靜些，有什麼話等我見完了你們掌柜的再說。」
堂倌抖了抖，瞬間點頭如啄米，結結巴巴道：「您稍等，我....我這就去叫人。」
見堂倌踉蹌著跑向了二樓，李知塵的神情一點點平靜下來，她轉身將板車上的木桶一一搬了下來，隨後對齊離宵說道：「我扶你進去。」
她將齊離宵從板車上緩緩扶起，輕拽著他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架到背上，一步一步走到了飯桌旁，安安穩穩地放在了椅子上。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見木梯上快步走來了一位身穿華冠麗服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歸香樓的掌柜商宏伯。
他在大堂內掃量了一圈，有些遲疑地轉頭望向堂倌：「急匆匆地將我叫來，你說的生意在哪兒呢？」
堂倌有些不敢直視李知塵，小心翼翼地朝齊離宵的方向一指。
「就....就是他們。」
商宏伯眯著眼掃量了李知塵和齊離宵一眼，目光落到齊離宵被厚重棉被裹挾著的腿時微微一怔。
他在樓上已聽堂倌將方才的事講了個七七八八，只當二人是來挑事砸場子的。
可他商宏伯什麼風浪沒見過？
他之所以能夠在京郊立足，還將歸香樓發展的這麼大，自然是有幾分膽識的。
這二人若但是為了錢，他就掏幾吊錢將他們打發了便是。
想到這兒，商宏伯面上掛上了幾分生意人的笑，他闊步走到大堂，轉頭漫不經心地對堂倌吩咐道：「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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