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鋼鐵直男，不會鑒表
5.28
凌照影由著下人引著，穿過花廊，來到正廳，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只覺坐在主位上的那抹明艷，比之前幾日更加的可人。
「見過郡主，見過太師，太傅，太保，見過首輔大人。」
他分別朝幾個方向各行了一禮，梁嬋機靈，也隨著凌照影的順序，一板一眼的朝著每個大人都福了福。
「凌將軍坐。」賀清月示意，在最末的位次上加了一把凳子，梁嬋則咬著嘴唇，站在了凌照影身後。
賀清月借著命下人上茶的功夫，看了一眼梁嬋的打扮，實實是有些心機在身上的，若說她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么，她倒是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是抬了妾，也是奴籍，上不得檯面，穿的還不如她身邊的蒹葭與漣漪，但若說她是那懂得謙卑恭順的良人么……
又著實不是！
她那衣衫上繡的，是暗含著凌照影名諱的凌霄花，手絹上繡的，是凌照影的屬相。
這是老實的？
嗤——
賀清月亦是端起茶杯來，吹了吹溫熱的茶水，抿了一口，全屋裡沒一人搭理凌照影二人，實等的凌照影等不下去了，才輕輕咳了咳，主動開口道。
「今日本將是特帶梁姨娘來與郡主請罪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郡主……」
「凌將軍此話未免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韓星紹開口了！
賀清月心裡樂開了花，她是知道這位毒舌御史，瘋批起來的口才是如何的狠辣，有他在前面衝鋒陷陣，她今日可以少喝些茶水，少費些口舌。
韓星紹語帶不屑，「不知凌將軍指的往日情分是什麼？是曾日日踐踏郡主真心的情分？還是新婚之夜讓郡主獨守空房的情分？還是無妻房立小妾的情分？還是縱容姨母表妹侵佔郡主嫁妝的情分？」
好一張利嘴！
賀清月在心裡都給韓星紹鼓了好幾個回合的掌了，看在他如此賣力的替她出氣的份上，今天他搬來三公求娶，讓她尷尬的如芒在背的尷尬，便一筆勾銷了。
繼續繼續。
她眼看著凌照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本來武將心腸的他在此番逼問下，更不知道說什麼，安靜的空氣中只餘下喘粗氣的聲音。
「御史大人，這不怪我們將軍，都是妾的不是，妾今日便是來給郡主負荊請罪的。」
噗通——
賀清月還沒聽夠呢，梁嬋忽然閃到她眼么前，跪倒在地，於此同時她手中還捧著一個軟鞭，盈盈一拜，「只要郡主能消氣，便是把妾打死都行。」
說完，梁嬋便拜倒在地，嚶嚶嚶的哭了起來，這也就是在座諸位都看著呢，若是冷不防來個新人，光是聽這哭聲，還真是能以為有人打她了。
「永寧郡主。」凌照影頂著韓星紹的冷眼，咬牙出聲道，「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且本將不過是過去玉石不分，沒有及時看清郡主的真心，並沒有過大的過錯，這梁嬋也不過是為和郡主賭氣而納入房的，更無背叛之說。」
凌照影看了看這幾尊一言不發的大佛，拱手道，「本將已當著三公首輔的面與你求和認錯，誠意日月可鑒，郡主可否收回和離書，今後我定當彌補過去的疏漏，再不會出現新婚之夜時的情況。」
「說完了？」
賀清月冷聲道。
「說完了。」凌照影不甚滿意賀清月的冷漠，「郡主何意？」
「嗤——」
女子撫唇一笑，竟驟然站起身來，走到三公及首輔面前淺淺福了福道，「讓幾位大人見笑了，既然幾位大人聽見了此事，永寧便只能攪擾下各位的清聽，也勞大人們為永寧做個證人，免得這二人今日被駁了面子痛恨在心，走出郡主府便惡意中傷於我，累我清名。」
三公和首輔微微頷首，韓星紹則給了她一記，一切有我的肯定眼神。
賀清月走到梁嬋面前，梁嬋面前只能見到郡主的足尖，她淡淡的問道，「凌將軍說是來致歉的，我見未必，我且問你，梁嬋是你何時納的？」
「七日前。」
「彼時你我在和離書上按了手印沒有？」
「尚未。」凌照影只得具實說道。
「那我便尚且還是你妻，你納妾，我同意了沒有？」
凌照影：……
他從不知賀清月這般伶牙俐齒，邏輯縝密，三兩下便被她饒入陷阱。
「既然如此，那你二人便是無媒苟合，連妾都算不上的人，有什麼身份來我郡主府里給我請罪？」
梁嬋渾身一哆嗦，似是被這句無媒苟合氣極。
「還有，將軍口口聲聲是來求和，卻句句在逼著我原諒於你，又是撇清過失，半是利用三公威逼，便是你所說的日月可鑒的誠意？」
「我初入凌府，你的好姨母便鎖了我的嫁妝箱子，你的好表妹更是不知天高地厚索要東珠，你可有一個字的阻攔過啊？」
「郡主！」凌照影脾氣一貫急躁，見賀清月如此給他沒臉，登時忍耐不住，「你當知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也無不是的丈夫，只有不是的女子，我已經不追究你，亦是足夠忍讓，換做其他男子，誰人能忍受你的跋扈脾氣！」
脾氣跋扈，無人敢要是么？
除了他凌大將軍無人敢娶是么？
面對凌照影送來的刀子，賀清月豈有不接之理，她笑笑指了指三公道，「那不妨將軍問問，幾位大人今日來郡主府是做何事的？」
阮臻已經喝空了三杯楓露茶了，已然有些尿急，想要去方便一下，賀清月終於給了他站起身來舒緩一下腰身的機會。他索性直接將茶杯一撂，連看都不看凌照影一眼，只對著賀清月點點頭道。
「今日一見，郡主果真風骨氣概都不輸兒郎，麒楓眼光不錯。」
太傅見凌照影個大腦缺弦的還聽不甚分明，不耐的直說道，「是了，我們幾個老傢伙今日便是受韓大人所拖，代行長輩之責，來向郡主提親的。」
韓星紹挺直了腰背，倒是賀清月，是硬撐著底氣，卻有意避著韓星紹的灼灼目光。
「什麼？」
凌照影雙目欲呲，不可置信的站在原地，明明天氣不熱，他卻只覺自己如烈火烹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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