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蟲潮來臨
2.24
六點出頭，滿小清抵達了牧花鎮鎮公立人民醫院。
兩小時的駕駛令滿小清疲憊，但距離蟲潮來臨只剩下短短半小時了，她沒有休息的空閑，牽著桃桃往醫院裡走。
這一整天的天氣都很陰沉，天色更是早早地暗了，不過是傍晚，天卻漆黑得如同深夜，空氣中一點兒風沒有，寂靜中彷彿醞釀著什麼。
桃桃看到白大褂有些瑟縮，仰頭問：「媽媽，粑粑生病了嗎？」
「不是粑粑，是爸爸。」滿小清其實也很緊張，她握緊桃桃的手，走到住院部的繳費窗口，借口繳費，用梁九遲的名字問到了房間號。
住院部四樓，最靠里的426號是一間單人病房，病床上的男人已經躺了五年了，五年來沒有什麼人來探望，只有一名叫金凱的中年男人在盡心照料。
金凱是一名退伍多年的駕駛兵，他留意到今晚的小飛蟲似乎格外的多，但他沒有放在心上。拎著熱水壺走出病房，迎面遇上了滿小清母女。
他第一眼只是覺得這個滿小清很漂亮，氣質也很好，然後視線向下落到桃桃臉上，他顧不上打水了，警惕又驚奇地問，「你們是誰？」
滿小清禮貌詢問：「這是梁九遲的病房嗎？您是梁九遲的家人嗎？」
「我是少爺的司機。」金凱答，「您，認識我家少爺？」
滿小清暗暗腹誹少爺是個什麼稱呼，難道梁九遲的身份不一般？
那一晚滿小清印象最深的就是梁九遲那一身腱子肉，結實寬厚又可靠，她一直以為自己睡了個兵哥哥。
她沒急著挑明身份，只是說：「是，我認識梁九遲，請問我能見見他嗎？」
金凱猶豫了兩秒，又看一眼抱著滿小清的腿，好奇地盯著他看的桃桃，打開病房的門，將他們請了進去。
病床上躺著的男人面貌英俊，病氣沒有奪去他的神采，他靜靜地躺著，似乎隨時都可能睜開眼睛。
神奇的是，滿小清重生以來的緊張焦躁，在看到梁九遲的一瞬間都被撫平了。
「少爺的氣色看起來還不錯吧？」金凱憨厚地搓了搓手道：「大概半個月前，少爺的狀態突然就好轉了，醫生也說少爺說不定快要醒了呢。」
滿小清清楚地知道這是異能覺醒的前兆，桃桃踮起腳看梁九遲，滿小清把她抱起來，桃桃圈著她的脖子，小聲跟她咬耳朵，「這就是爸爸嗎？爸爸為什麼在睡覺？」
「是爸爸，他喜歡睡覺。」滿小清小聲回答，然後問金凱：「我想在這裡等他醒，可以嗎？」
「等少爺醒？」金凱差點咬到舌頭，「可是少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啊。」
滿小清還想勸說，金凱又道：「當然，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吧，不過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是屋裡唯一的行軍床一直是他在用，現在多了個女人和孩子，肯定不合適。
「你先坐吧，我去買點東西。」金凱說。
「不急，我帶了些行李，可以麻煩您幫我一起搬上來嗎？」滿小清攔住他。
「可以，當然可以。」金凱將疑惑壓在心底，陪滿小清下到停車場，將車上的東西通通搬進病房，因為東西太多，還搬了好幾趟。
上下樓時，金凱好幾次被亂飛的蟲子撞在臉上，他看著地上越來越多的爬蟲，不由得鬱悶道：「真是奇怪，這個季節怎麼還有這麼多蟲？平時也沒見這樣啊。」
醫院裡來看急診的人也多了，都是被蟲子咬的，大人小孩老人，各個年齡段的患者都有，頓時鬧哄哄了起來。
滿小清加快腳步，「我們快回去吧。」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住院部大樓，突然一道高亢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蟲——蟲子啊——」
誰也不明白蟲子有什麼好怕的，直到他們抬起頭，看到天邊飛來的如同蝗蟲臨境一般、潮水般的蟲群。
隱匿在黑暗裡，烏壓壓一片，連綿不絕，嗡嗡的聲音越來越想，腳下也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它們隨意停下，大蟲吃小蟲，吃飽喝足后就開始交配，休息，快速進入繁衍期。
滿小清知道，再過不久，就會遍地是蟲卵。
想到那樣的景象，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叫醒跟其他人一樣怔怔看著金凱：「金叔，我們快回病房去！」
金凱回過神，三步並作兩步跑起來。
——不止他們在跑。有些蟲子是食血的，人被咬了后被咬的部位迅速紅腫起來，一看就是中毒的癥狀。恐慌蔓延，整座醫院到處是奔跑的腳步聲。
滿小清和金凱一路衝進426，關上門才鬆了口氣。
主要是滿小清跑得快，金凱跟著跑罷了，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滿小姐，這是、怎麼回事兒？我們為什麼要跑？那些蟲子……」金凱放下行李，氣喘吁吁地問她。
「叫我小清就行。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好說，不過當務之急是把蟲子趕走。」滿小清抱起桃桃讓她坐到病床床尾，然後從地上堆積的袋子里拿出棉布做的小袋子，又翻出藿香、薄菏、紫蘇等，剪碎后按比例填進袋子里做成藥囊。
「這是什麼？」
「驅蟲的葯囊。」
她把第一個葯囊放在桃桃連帽衫的帽子里，第二個葯囊給金凱，第三第四個分別系在梁九遲的兩腕上。
「你自己不用嗎？」金凱暗暗提高警惕：「你到底是誰？你怎麼知道提前準備這些？」
滿小清與他對視，目光爍爍：「我暫時不能告訴你，就像你懷疑我一樣，我也不能完全信任你。但現在你必須聽我的，因為我有辦法對付這些蟲子。」
金凱望著乾淨的室內地板，又想起方才在外頭看到的一幕，沉聲道：「我知道了。現在要怎麼做？這些蟲子為什麼會突然冒出來？」
「就像冬蛇出洞、魚躍水面、豬牛跳圈，災害來臨前，嗅覺靈敏的動物都會有所異動。這些蟲子也一樣。」滿小清說。
金凱自然也知道動物預警災害的常識，但這麼多蟲子傾巢而出，該是多大的災害？
「你知道會是什麼大災嗎？」金凱謹慎地問，「如果來得及，我們可以帶著少爺轉移。」
他沒說梁九遲的身份，也沒說轉移去哪，也算一種試探。
滿小清有些佩服他，金凱遠比看上去的還要機警。
「這麼多蟲子都找不到地方躲避，人類又能躲到哪裡去呢？」滿小清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說，「你可以從現在開始留意新聞，不止這裡，世界各地都爆發了蟲潮。」
而這，還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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