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幫忙換衣服
7.46
天光微曦，426點著一支滿小清帶來的蠟燭，明亮地照著病床，在遠處的牆上投下大片昏黃的暗影。
滿小清和金凱回到426，一進門，就迎上三道目光——
等等，三道？
「少爺！」金凱激動出聲，尾音都撕裂了，跑到病床前，伸出手想要摸摸梁九遲，卻又怕梁九遲一碰就倒。
「金叔。」梁九遲靠坐在床頭，聲音還很沙啞，「你白頭髮變多了……」
「少爺、少爺啊，哎——」金凱又紅了眼眶，「醒了就好！小清說你很快會醒，果然說對了！」
滿小清進門后就沒有往前走，不合時宜地想到金叔似乎有點愛哭，猝不及防被cue了，發散的思緒才收回來，便與梁九遲四目相對。
滿小清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你醒了啊。」
梁九遲無疑是個非常帥的男人。一米九的身高，寬肩窄腰，即使生病了身姿不如平時挺拔，骨子裡透出的氣質卻騙不了人。
他五官端正，眼眸漆黑明亮，滿小清觀察他的時候，他也在觀察滿小清。
杏仁眼，雙眼皮，長相大氣明艷，故意扮丑了還是很漂亮。一米七的高個兒，身材玲瓏勻稱，除了頭髮長了許多，似乎與他記憶里沒有區別。
梁九遲已經從秦院長那知道了自己遭遇車禍昏睡五年的事實，也知道了沖他喊「粑粑」的小女孩就是他的女兒。
梁九遲是適應性很強的行動派，良好地接受了現實。他已經浪費了五年，不應該再浪費接下來的一分一秒。
「聽說，」梁九遲注視著滿小清，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親和一點：「你們去藥房了？能跟我說說情況嗎？」
「嗯。」滿小清走近，一直躲在床尾後面的桃桃小跑兩步撲向滿小清，「媽媽，你的臉臟臟。」
「誒？」滿小清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是偽裝用的粉底液，她忍不住想捂臉。
秦院長笑著說：「是桃桃先發現九遲醒的呢，他們父女有緣分啊。」
「是嗎，桃桃跟爸爸打招呼了嗎？」滿小清問趴在她懷裡不願抬頭的桃桃。
桃桃輕輕哼一聲，滿小清沒有再追問別的，輕輕拍著桃桃的背安撫，把去藥房的經過簡單概括了一下，然後說：「秦院長，梁九遲既然醒了，我想現在就走。」
「這麼急？」秦院長驚呼，金凱便說了在停車場看到的畫面：「那個繭一米多，到時候長出來的蟲子指不定多大，秦院長，醫院已經不安全了，您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秦院長依然猶豫，「走的話，你們要去哪？」
金凱看向梁九遲，詢問他的意見：「少爺，去威凜基地吧，羅將軍說過您隨時可以回去的，這個節骨眼，沒有哪裡比基地更安全了。」
威凜基地是梁九遲過去服役的地方，也有相對較好的基礎醫療設施，但梁九遲沒有回答金凱，而是問滿小清：「你有別的想法？」
「是，我開了一家小超市，囤了很多物資，夠我們幾個人撐很長一段時間了。」滿小清說道。
金凱：「……但是少爺的身體……」
梁九遲擺擺手，「我的身體很好，金叔你不用擔心，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說的異能的原因，我感覺我很快就能下地走了。」
秦院長也說：「確實神奇，植物人醒來通常都需要很長時間來恢復萎縮的肌肉，但九遲的氣色、心率都跟正常人沒有兩樣。」醫院的設備沒有電用不了，秦院長是用兒子給他買的智能手錶做的檢測，雖然不如專業儀器精準，但聊勝於無了。
想到兒子，秦院長說：「秦軻也在S省，月初的時候我愛人去看望他了，我剛剛給他們打了個電話，秦軻說威凜那邊也出現了蟲潮，現在不許進也不許出。」
金凱：「但少爺是有大貢獻的！羅將軍不可能不讓少爺進去！」
秦院長瞪他一眼：「我是這意思嗎？論貢獻，我秦求賢的貢獻也不小。」
金叔悻悻地道歉，梁九遲拍了拍金凱的肩，「金叔你別急。基地在S省，坐高鐵也要十幾個小時，小清家……」
他看向滿小清，滿小清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說：「開車兩小時就能到。」
梁九遲便決定了：「那就先跟小清走。」
金凱無條件服從梁九遲的命令，秦院長卻不知自己該不該跟他們一起。
滿小清善解人意地主動道：「秦院長，您回家也是一個人，不如就跟我們一起吧，有什麼事也能互相照應。梁九遲剛蘇醒，也需要您。」
「我就是惦記我愛人和孩子……」秦院長又連忙道：「你們不嫌棄我這把老骨頭就行。」
「怎麼會嫌棄呢。」滿小清安慰他：「趁現在還有信號，您趕緊把驅蟲的法子分享給他們，回頭讓他們來找我們，或者我們去找他們，總能團圓的。」
梁九遲：「秦軻很機敏，有他在劉姨不會有事的。」
「哎，你們說得對！」秦院長重振精神。
四個大人開始為離開醫院做準備，桃桃便喂金金吃葡萄玩，她一個接一個地喂，葡萄轉瞬間沒了小半串，滿小清發現的時候都震驚了。
金金居然這麼能吃？！
不會撐死嗎？
滿小清正想阻止桃桃，梁九遲突然叫住她：「我自己換衣服不方便，可以幫個忙嗎？」
「讓金叔幫你吧。」滿小清說。
梁九遲又說：「金叔在忙。」
滿小清往金凱的方向看了一眼，病房又不大，他們說的金凱肯定聽到了，但就是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埋頭收拾東西。
滿小清抿了抿唇，接過梁九遲的衣服，與他一起走進衛生間。
門虛虛掩上，沒有關嚴實，但空氣瞬間逼仄了起來。
兩人站得很近，滿小清像被他籠罩住。
「對不起。」梁九遲嗓音低沉，他找機會跟滿小清獨處，就是有話想說：「我不後悔跟你發生關係，不過我沒想到會發生車禍，不然不會只留給你一個電話號碼。」
梁九遲的道歉比起上一世早了太多，但只道歉是不夠的。
滿小清一個人懷著桃桃，趴在馬桶邊吐完沒力氣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肚子大，大冬天穿個襪子都費勁得想哭的時候，還有工作回家后突然發現桃桃悶不吭聲地發了一天燒、抱著桃桃跑去醫院時的心慌與害怕……她有無數個可以怨恨梁九遲的時候。
滿小清沒法說原諒或者不原諒，她深吸一口氣，認真開口道：「如果覺得抱歉，以後要補償我。」
「當然。」梁九遲答應。
開始換衣服，滿小清無聲地自我催眠：「這是大號的桃桃、這是大號的桃桃」，手上迅速扒了梁九遲的病號服，露出了有些瘦削的、蒼白的肌理，以及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的傷疤。
梁九遲順著滿小清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沉默了一下后故作輕鬆地開口道：「應該很快能恢復之前的水平。」
滿小清為他扣上扣子：「會的，你很快會恢復的，甚至會比以前更厲害。」畢竟是會成為喪屍王的男人啊。
她的信任讓梁九遲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
換完衣服推開門，桃桃立刻看過來：「媽媽你幹嘛去了？」
滿小清：「媽媽在幫爸爸換衣服。」
桃桃露出不解的表情：「粑粑不會自己穿衣服嗎？」
梁九遲正想解釋，桃桃又說：「桃桃四歲就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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