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喝水的蝴蝶
9.7
滿小清不認為是自己幻聽了。
她把耳朵貼到瓶身上，眉心不自覺蹙起，三十秒、一分鐘……三分鐘過去了，剛剛聽到的彷彿是她的錯覺。
滿小清：「emmm……」
梁九遲拿了件外套披在滿小清身上，建議道：「要不喂它吃點東西試試？」
滿小清覺得有道理，她喂金金一小塊蘿蔔，又餵了一小把糙米，最後丟了個面巾紙搓的紙團進去，結果金金來者不拒，全都咔嚓咔嚓吃了。
即使是雜食性的昆蟲，也不見得會像金金這樣吧？
「它胃口真好。」梁九遲含蓄地誇獎道。
滿小清已經在心裡叫它「小饕餮」了，可即使吃了東西，金金還是不停念叨著：「好餓呀……好餓呀……」
滿小清已經熟悉金金的聲音了，她確定只有自己能聽見，或許這也是苗疆血脈覺醒后的某種能力，這種能力把金金的訴求轉換成了滿小清能聽懂的語言，但顯然不是所有昆蟲都能表達自己的訴求，金金應該具有一定的智慧。
想明白這點后，滿小清乾脆把金金從瓶子里倒出來，讓它自己覓食，金金目標明確地朝窗戶飛去，爪子撓在玻璃上，又發出「唰」「唰」的聲音。
「出去……出去……」
「它這是想出去？」梁九遲看著金金的舉動猜測道。
滿小清有些懂了，「你知道蠶吧？蠶在結繭前會吃大量的桑葉，把自己吃得胖乎乎的，因為一旦結了繭，就十幾天不能吃不能喝——現在外頭的那些蟲子都是這樣的狀態，它們很快會進入假眠，在假眠之前，它們必須完成築巢、結合、孕育、儲存能量等一系列活動，金金它在著急，它為假眠存儲的能量還不夠。」
滿小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金金飛出去，眨眼間就不見了。
「金金的食物，主要還是蟲子。」滿小清險些忘了，作為天然誕生的蠱蟲，金金也是在廝殺中成長的。
「它還會回來嗎？」梁九遲問。
滿小清點頭，「不被別的蟲子吃掉的話。」
如果可以，滿小清還挺想看看金金是如何捕食的，這樣想著，滿小清覺得有必要儘快把養蠱計劃提上日程了。
滿小清把外套還給梁九遲，互相道了晚安。
一覺到天光大亮。
滿小清醒時桃桃已經醒了，醒來的桃桃不吵不鬧，靜靜躺著玩自己的小手，看到媽媽醒后，但翻個身一骨碌滾進滿小清懷裡：「媽媽早上好！」
「桃桃早上好。」滿小清親親桃桃的臉，起床洗漱，還給桃桃扎了兩個羊角辮。
桃桃頂著新髮型來到超市，金凱和秦院長已經醒了，紛紛向桃桃和滿小清問好。
滿小清開始準備早餐，桃桃發現少了一個人，好奇地走到梁九遲的睡袋前。
梁九遲因為昨天半夜醒了會兒，所以起得最晚，但桃桃站在他旁邊時，他是有感覺的。
梁九遲睜開眼，眼神清明沒有困意，「桃桃，早上好。」
桃桃小聲道：「粑粑早上好。」說完就跑走了。
滿小清注意到他們的互動，沒說什麼。
她只在最開始糾正了桃桃一次，後來就沒有再特意糾正了，因為她意識到桃桃是故意把梁九遲叫成「粑粑」的。
桃桃在幼兒園就學過了「爸爸媽媽」的意思，只是桃桃還不接受梁九遲，所以不叫梁九遲「爸爸」。
滿小清自己也需要一段時間與梁九遲慢慢了解彼此，她不會強迫桃桃接受梁九遲，梁九遲也承諾了會順其自然、循序漸進地與桃桃相處。
桃桃躲在滿小清腿后偷看梁九遲，發現梁九遲拿出衣服，似乎要換上，便又走過去。
梁九遲拿著衣服正要去衛生間，見狀停下腳步，「桃桃找我嗎？」
桃桃問他：「你會自己穿嗎？」
梁九遲愣了下，才反應過來桃桃還以為他不會自己穿衣服呢。
金凱和秦院長默默在一旁看好戲，滿小清也有些好奇梁九遲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梁九遲沒有解釋，而是把大大方方地請教桃桃：「我不會，桃桃能告訴我先穿哪件嗎？」
他把自己的衣服攤開放到睡袋上，在桃桃身邊蹲下來。
桃桃認認真真地教他：「先穿這件，再穿這個，手要放到袖子裡面，左腳從左邊出來、右腳……」
桃桃說到一半，突然不確定自己左右是不是說對了，她求助地看向滿小清，滿小清點點頭，桃桃這才繼續道：「右腳從右邊出來，腦袋從最上面出來！」
她又指了指梁九遲衣服上的扣子：「還有扣扣要先打開。」
梁九遲十分捧場：「我學會了，謝謝桃桃。」
桃桃忽然不好意思了，噠噠噠地跑到滿小清身邊，做滿小清的腿部掛件。
滿小清從野營裝備里找出煤氣爐，把小型煤氣罐裝上，點火，用酸豆角、肉末炒了個鹵子，舀到燙好的麵條上，再碼上黃瓜絲、蓋上一個煎蛋，打滷麵就做好了。然後用開水一人沖一杯速溶豆漿，早餐豐盛又美味。
吃完早飯後，滿小清找出兩個大的泡沫箱子，往裡頭倒營養土。
「這是什麼時候囤的？」梁九遲接過土壤袋子，幫她把土倒進去，「是要種菜嗎？」
「是之前想在陽台種玫瑰才買的。」滿小清用小鏟子把土扒拉平整，一邊回答：「可以種蔥姜蒜，長得快，也不費心，別的菜都要育種，地方也太小了。我在想家裡空著也是空著，不如當成菜園子，還能種一些草藥。」
梁九遲贊同道：「馬上要冬天了，種在室內也比較暖和。」
兩人有來有往地商量著，金凱突然招呼他們：「你們過來看！」
窗戶的捲簾被抬起來了一點，金凱和秦院長透過縫隙往外看，滿小清和梁九遲走過去，桃桃也擠進他們中間。
只見街上躺著好幾個人，大片的血泊在他們身下綻開，一大群蝴蝶則停落在人身上和血泊上。
這些蝴蝶體型偏大，翅膀上的花紋黑黃相間，猶如老虎的斑紋，還有一對金棕色的假眼用來迷惑捕食者，這群蝴蝶少說也有上千隻，密密麻麻地落滿街道，把平平無奇的社區變成了蝴蝶谷。
如果是在任何一個開滿鮮花的山林田野見到這樣的景象，一定會被攝影愛好者感嘆是人間仙境，偏偏這附近沒有什麼花，眼前的畫面充斥著詭異。蝴蝶翅膀上細膩扁平的小絨毛起到了極好的防水效果，它們從血水上掠過，身姿依舊乾淨，翅膀張開，鱗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它們在吃人嗎？」秦院長捂著嘴驚詫地問。
「是在喝水。」滿小清壓低聲音回答，「蝴蝶會從其他動物分泌的液體里補充鹽分，昨天還沒有這些蝴蝶的，它們應該只是路過。除了季節性的遷飛，蝴蝶遷徙也可能是為了逃避不良的環境，等它們吃飽喝足，就會重新出發……」
像是印證了滿小清的話，一隻蝴蝶、兩隻蝴蝶……陸陸續續大片大片的蝴蝶起飛了，它們向著北方揮動它們的翅膀，沒了蝴蝶的遮掩，屍體漸漸顯露出來，滿小清捂住桃桃的眼睛。
梁九遲盯著那些屍體，表情莫測。
——這些人的死法，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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