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罵必還口
11.94
滿小清覺醒了苗疆血脈后，對於蟲、毒、蠱一類的事物有天然的感知。
那個叫老許的男人躺在那兒，滿小清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她不光知道是怎麼回事兒，還知道怎麼救、用什麼葯。
但救不救呢？
「瞧、瞧什麼啊，香姨，人家小清又不是醫生，您這不是為難人嘛。」董揚見滿小清盯著許叔沒說話，連忙開口維護。
張香冷嗤一聲，「為難什麼為難，你倒是上趕著替人說話，人家看你一眼嗎？人家孩子他爸還一聲不吭呢，你急什麼急，你媽要是還活著，看到你讓一個狐媚子勾得魂不守舍的，指不定氣成啥樣呢。」
董揚的母親早幾年去世了，聽張香提起母親，董揚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他想辯駁張香，只是張香是長輩，他沒法頂嘴，只能憋屈地站著，漲紅了臉，尷尬又歉疚地偷看滿小清。
滿小清似笑非笑地看著張香，「嘴這麼臭，到底是嘴裡有屎還是嘴就是茅坑？我還瞧什麼呢，這叔要麼讓你氣暈的，要麼被你嘴臭熏暈的。」
張香被罵得愣住了。
別人也沒想到滿小清會這麼回嘴，畢竟張香也是長輩呢，年紀擺在那，但說「狐媚子」「勾搭」什麼的，也確實不好聽……
「你這死丫頭……！」張香反應過來，騰地站了起來。
梁九遲上前一步，擋在滿小清面前。
他眉眼鋒利，不說話也不笑，眼神冷冽，還有一股在生死線上打滾磨出來的煞氣——平時他很收斂，滿小清還是第一次見梁九遲這樣，她都有點被嚇到，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張香站起來都沒有梁九遲胸口高，她仰著頭瞪梁九遲：「你們還想打人不成？！」
董揚連忙勸梁九遲別衝動，還有人指責滿小清說話難聽，問董揚為什麼放人進來。
滿小清只覺得他們好笑。
「你們想太多了，我家是開超市的，我待在家不比你們這裡好？」滿小清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聚在這裡，但活動中心確實像個臨時避難所，這些人隱隱排斥他們，可能是把他們當作同樣想抱團的人。
「我就是懂蟲，我敢在外頭走，就說明我不怕蟲子，這次我好心告訴你們什麼是百足僵，下次我就沒這麼好心了。」滿小清的人生字典可沒有「以德報怨」四個字，「罵必還口、打必還手」是她的人生信條。
她長得好看，總有一些男顧客「關心」她為什麼一個人帶孩子。滿小清對這種人不假辭色，該罵就罵、該報警就報警，但有些客人的妻子不會覺得是找借口到超市搭訕的丈夫的錯，只會把怒氣撒到滿小清身上。最無辜的一次，一個叫嚷著要抓小三的女人把滿小清的超市砸了，還想開車撞店，也就是那一次后，滿小清把店裡的玻璃、防盜門都換成了最堅硬的款式。
但門窗能換，偏見難換，滿小清阻止不了別人用有色眼鏡看她。
長得好看是錯嗎？
她一個人帶孩子是錯嗎？
滿小清自認行得正站得正，影子是正的，任由歪風怎麼說都吹不斜。
她上前一步，與梁九遲並肩而立，半是警告、半是威脅地說：「我不強求你們跟我們一起去處理那些屍體，反正人都會死的，我現在跟你們浪費口水的功夫，不如等你們翹辮子了一把火把你們燒了來得省心省力。」
說完滿小清重新拉上面罩，對梁九遲說：「走。」
梁九遲給張香一個威懾的眼神，然後二話不說跟在滿小清身後往外走。
張香瞠目結舌，好一會兒才捶著自己的胸口，叫嚷著：「哎呦聽聽她說的那叫什麼話啊！咒人去死、還要放火燒我們吶！她怎麼這麼惡毒？！」
其他人面面相覷，田小全耿直地小聲嘀咕道：「還不是你先罵人的。」
田琪連忙瞪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那個戴圓眼鏡的女生望著滿小清的背影，眼神充滿了不舍：「她家開超市的，肯定什麼都有吧……」
一句話啟發了別人，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突然站起來，推開想要把活動中心重新關上的董揚跑了出去：「等一等！」
滿小清停下腳步。
女人眼眶通紅，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躺著的是我爸，你能不能救他？我婆婆講話難聽，我替她向你道歉！如果你有辦法能救我爸，我……」女人摸摸口袋，最後解下了脖子上的金項鏈：「我沒有現金，這個先抵給你行不行？」
滿小清對她的金項鏈不感興趣，只是好奇地問：「他們都不相信我，你相信我？」
女人猶豫了下，說了實話：「……如果你救不了我爸，你家超市有水和麵包吧？我想跟你換。」
雖然她提出的交換滿小清不會答應，但不妨礙滿小清欣賞她，即使剛剛張香罵她的時候這個女人選擇了沉默，但女人這樣的性格，才是最有可能在末世活下來的。
「項鏈就算了，我家超市沒物資跟你換。」滿小清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白藥片、和一粒膠囊，「這是抗生素和消炎藥，你爸只是輕微中毒，吃完葯退燒了就是好了。」
女人迫切的伸出手。
滿小清說：「葯不是白給你的，明天幫我們燒屍體。」女人點了頭，滿小清才把葯給她。
「我叫許宥。」女人把葯珍重地放進衣服的口袋裡。
「你回去吧，下次出門，記得不要把皮膚露在外頭。」滿小清友情提醒她，「小心蟲子。」
「謝謝。」許宥聽進去了，他們在原地分別。
許宥拿著葯回去，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手上，許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雖然是同一幢樓的鄰居，但說到底都是陌生人，她弄了點水，把她爸半扶起來喂葯。
「你不怕葯死你爸啊！」張香生氣地大喊：「她給的什麼葯你知道嗎？！」
「我家的事不用你管。」許宥強硬地說，張香指著她的鼻子罵：「行！這會兒又是你們許家了！我兒子就不該娶你這個掃把星！」
許宥冷冷一笑，「是吧，所以他現在死外頭了也不一定，回頭我燒了他之前，一定讓你送送他。」
張香訥訥地張著嘴，兩眼一翻，氣暈了。
穿過小區往超市走，路上滿小清沒說話，梁九遲也沉默著。
滿小清問他：「你怎麼不說話？」
梁九遲疑惑道：「說什麼？」
滿小清鬱悶，比如問為什麼不救人，又比如把葯給出去值不值，梁九遲什麼都沒說，滿小清不知道他到底是支持自己，還是在心裡偷偷罵她冷血呢？
但梁九遲的疑惑不像假裝，似乎真的沒話講，滿小清只好悶聲道：「沒什麼。」
無話地回到超市，滿小清摘下護目鏡和面罩，梁九遲突然拉住她。
滿小清不解地回頭，梁九遲輕輕摸了下她的頭，一臉認真地說：「你不是狐媚子，你只是太漂亮，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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