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束髮
4.19
魏氏在想，她的珊兒日後要嫁給何人，才不會輸給這個傻子。
足念了小半個時辰，聘禮才念完。老太太同皇后一樣，也是短短訓話幾句，便將婚書收下。
「去偏廳，把阿璇叫過來吧。」
高君安往偏廳去，喬晚笙跟在身後，偏廳稍稍有些遠，得走上一陣。
喬晚笙眼角瞥到不遠處花叢之中，似乎藏了人，快進半步低聲道：「主子，有人。」
高君安步伐沉穩：「無妨。」
一陣風起，花叢中的主僕二人忽然起了身，一條白手帕被風吹向高君安。
「呀，我的帕子！」出聲的是個女子，喬晚笙仔細看了看，那好像也是許家的姑娘。
高君安聞聲忽然停下腳步，面具下凌厲的目光刺向來人，那手絹在他面前打了個旋兒，落到地上，它沒有絲毫猶豫踏步上去，踩著手絹走過。
喬晚笙不禁要同情這姑娘了，他們家將軍是從不懂風情為何物的。
許筠愣在原地，臉色越來越差，身旁的丫鬟敢趕緊跑去把帕子撿回來：「姑娘，咱們怎麼辦啊？」
許筠抽過手絹深呼吸幾口：「能怎麼辦，再找機會吧，我還真不信這世上有不偷腥的貓。」
許筠盯著高君安離開的方向，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高君安對一個傻子都那麼好，出手又闊綽，是很不錯的夫婿人選。
反正她是庶女，日後多半也是做小，與其等著夫人給她指個紈絝，還不如自己爭取嫁到高家，定不會被薄待，更何況主母是個傻子，到時真正的主母就是她許筠。
許瑾璇怎麼也想不到，她還沒成婚呢，夫君就被人惦記上了。
桑槐遠遠地見高君安過來，忙回許瑾璇身邊站好。
高君安一進門，便看見許瑾璇托著腮對他笑，心裡頓時像被暖陽撫慰過一樣，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要請女子出偏廳，原本需要男子訴一番衷情，讓女子感動方隨他去正廳。可她們家姑娘一見到高將軍就迫不及待地起身，跑到人家面前。
「你終於來了！」許瑾璇撲到高君安懷裡。
高君安順勢抱住懷裡的小姑娘：「等很久了嗎？」
許瑾璇嘆了口氣：「好久了，等得我都困了。」
「那我們趕快去正廳吧，弄完了你回去再睡一覺。」高君安牽著許瑾璇的手，兩人一起往外走。
榆柳和桑槐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相互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捧著冠跟在後面。
許瑾璇出現在正廳時，皇后愣了愣：「本宮竟不知許大人有兩位嫡女。」
但凡需要嫡女出席的場合，魏氏是從來只帶許瑾珊的，因此許瑾璇的存在鮮少有人知道。
皇后一句話，許林額上開始滲出細汗，求救的目光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淡然一笑：「娘娘有所不知，阿璇是許林亡妻所出，自幼體弱，養在我身邊，不大出去走動。」
「原來如此，」皇後端詳一番許瑾璇，粲然一笑：「也怪不得老太太要把她藏起來，這傾城絕世的容貌，若非養在深閨，不知道要引多少王孫公子競逐之了。」
高君安聞看了眼身邊的小姑娘，皇后倒是提醒他了，以後盡量不讓她在外人面前露面。
許瑾璇感受到高君安的目光，一頭霧水：「怎麼了？」
高君安搖搖頭：「沒什麼。」
管事媽媽搬來椅子，高君安背對著許瑾璇坐下。
許瑾璇解開他束髮的銀冠，青黑的長發散落下來，許瑾璇照著朱媽媽教的方法給他重新梳。
又黑又密的長發握在手裡，許瑾璇這個禿頭少女不免羨慕，她也曾有一頭黑亮濃密的長發，直到她學了理科，頭髮大把大把地掉，每一根脫落的頭髮，那都是她逝去的無憂無慮的青春啊。
給高君安戴上老太太準備的冠，許瑾璇豎起大拇指誇道：「真好看。」
皇后一挑眉，你是怎麼透過面具看見他好看的？
禮成后，皇后也沒有再做停留，起駕回宮。
高君安也在許瑾璇不舍的目光中，回了自己的將軍府。
下人們來來回回搬動院子里的數不清的聘禮，老夫人瞥了眼魏氏，把許林叫到跟前來。
「今日魏氏和老身說，阿璇母親的嫁妝給你填了公中了，如今高將軍這滿滿一院的聘禮是否可以讓你點頭，把阿璇母親的嫁妝換出來啊？」
許林愣了愣，瞥了眼心虛躲閃的魏氏，狠狠剜了她一眼。對老太太躬身答道：「兒子不敢，一切憑母親做主。」
老太太滿意點點頭：「哦，對了，老身聽說，容國公夫人送了請帖來，邀你去賞梅？」
魏氏道：「是。」
「那你這次把家裡幾個丫頭都帶上吧，阿璇要出嫁了，也該見見人，珊兒筠兒也都到了年紀，一併帶去吧。」
魏氏本就是犯了錯，這會兒哪裡還敢說別的，只能答應下來。
夜晚，許瑾璇在窗口無聊地看月亮，一想到明天要和魏氏一起去什麼夫人家裡賞梅，她就頭疼。
這大冷天的，梅有什麼好賞的啊？還不如在家裡烤火嗑瓜子呢。
每天在家裡裝傻就夠累的了，現在還要跑到外面去裝，老太太雖然是好意，但自己真的是不想接受啊。
一個嘆氣的功夫，月亮里就多了個人影，並且越來越大，許瑾璇眼睜睜看著這個人影停在她院子的牆頭上，接著進了她的院子。
熟悉的銀色面具在月光映照下柔和了幾分，那人影沖許瑾璇招了招手，許瑾璇立馬屁顛屁顛從屋裡跑出去。
榆柳桑槐都在收拾明天要帶的東西，看到許瑾璇突然跑出去都嚇了一跳，跟出去一看才發現高君安的身影。
「嚇死我了，原來是高將軍。」桑槐拍拍胸口。
榆柳用肩膀撞了撞他：「原來是姑爺。」
兩人輕笑著進屋，把院子留給她們的姑娘和姑爺。
許瑾璇抱住高君安的手臂：「你怎麼來了啊。」
「來看看你。」高君安牽著許瑾璇在院子里的竹桌椅上坐下，取下自己的面具。
他才不會說，他是因為許瑾璇白天誇他好看，所以特地來給媳婦兒看看真正戴冠的樣子的。
「冷不冷？」
「有一點……」許瑾璇沖掌心哈了口氣，高君安便把她兩隻手都抓過來，放進手心裡捂著。
許瑾璇看見他低垂的睫毛，又長又卷，恐怕很多女孩子都沒這麼好看的睫毛吧。
「你真好看。」許瑾璇傻乎乎地感嘆著。
高君安面上不顯，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懷裡的東西動了動，高君安才想起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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