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僅此一次
2.3
將離的眼眸一如三年前沉寂，但又比三年前冰冷，這更加令乾歸認為，自己合作的對象只能是她。
乾歸道：「我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必須下山。」
將離挑眉。
迫不得已，被師父拒絕，整容……
這其中不難猜出理由：「你要去復仇？」
乾歸沒有否認。
「那天我與師父的對話你果然聽到了。」乾歸對將離的猜測沒有絲毫的懷疑。那日他與師父的爭吵震驚半個醫仙島，他更是看到了將離一閃而過的身影，將離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但令他震驚的，是將離給他的回答：「我從未偷聽過你與師父之間的對話，更沒有在你們爭吵的時候湊過熱鬧。」
將離直視乾歸的雙眸，道：「醫仙島有醫仙島的規矩，既然你來到了醫仙島成為師父的弟子，就該謹遵規矩。
「醫仙島的規矩是治病救人，連島上的人都不救，又如何救島下之人？」
話說到這裡已經是乾歸的無理取鬧，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將離繼續往前走，乾歸再次攔下她，道：「將離，你如今已是二八年華，神意今年就會對你列出任務。你身為醫仙島的弟子，難道要拒絕神意的引導，遵從醫仙島的規矩，一輩子不下島嗎？」
將離腳步未停，語氣淡淡，道：「醫仙島的規矩中，神意是例外；你的理由中，你是任性。」
「任性？」乾歸的腦子嗡嗡的，哂笑連連，「你連我的苦都不知道，你連我的恨都不知道，你憑什麼以你自己的感受說我任性！」
將離沒有給出他任何回應。
乾歸不甘心，不願意放棄，一連三天都守在將離的房門外，甚至外有傳言，小師弟乾歸想追小師姐將離。
這個消息傳出，各路師兄師姐紛紛前來勸阻，告誡他將離是個怪胎，與常人不同，讓他趁早放棄。
然而，他誰也沒有理會過。
這日夜裡，喝了酒的烏頭醉醺醺地過來找將離，正看到了蜷縮在將離院子外面凍得瑟瑟發抖的乾歸，心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快走過去一把揪住乾歸的衣領，怒火在喉嚨中翻滾，壓低聲音喝道：「你這不要臉的狗東西，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離我師妹遠一點！」
乾歸推開烏頭的手，拿出手絹幫他擦掉額頭的汗，語氣平靜，道：「我又不會吃了他，師兄你這般緊張做什麼？不惜夜半三更地來師姐的院子外面抓我。」
「混小子，你在說我夜探師妹的院子，不懷好心？」烏頭話落，拳頭就已經砸了出去。
乾歸只是輕輕一閃，烏頭的拳頭便砸中了空氣。乾歸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烏頭師兄，我何曾說過這樣的話？聰明與謹慎是好，可是過分聰明總會犯事。」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賤骨頭！」烏頭眼中閃過怒意，拳頭揮舞越發迅速。
然而乾歸就像黑夜中的一團幽靈，任由烏頭的拳頭如何砸，都不能傷他半分，甚至連衣角都難碰到。
烏頭惱羞成怒，動作越來越大，下手越來越狠，動靜也是越來越大。
將離察覺出外面的動靜不對，尤其是烏頭的咆哮越來越失控，慌忙跑出院子。正在這時，他看到烏頭重重的一拳落在乾歸的肩膀上。剎那間，乾歸猶如斷線的風箏飛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流線。
「乾歸！」將離嚇了一跳，有瞬間的六神無主。
烏頭在他們這幫兄弟姐妹中算得上離經叛道的一號，師父嚴格要求他們只能學習輕功，不得學習武術。
可這三年來，烏頭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本本領。雖然都是些三腳貓功夫，但是收拾他們這些無任何功法傍身的弟子綽綽有餘。
方才那一拳，烏頭雖然躲掉了要害，但乾歸硬生生扛下來，身體怕也是夠嗆。
烏頭看著本應該在屋子裡呆著的將離飄然而落，酒醒了一半。再看躺在地上渾身是血、半死不活的乾歸，臉上剎那間蒼白，酒全醒了。
「師妹，我……」
將離沒有理會烏頭，立刻展開神意檢查乾歸的身體，輕輕吐了口氣。
傷勢看著重，但好在沒有傷害到五臟六腑，只要躺在床上調養生息一個月的時間便可痊癒。
乾歸陰森森地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擦掉唇角的鮮血，道：「將離師姐，你總是將醫仙島的規矩掛在嘴邊，你可知道，醫仙島弟子，不可習武？」
將離臉色難看，不用想也知道烏頭被這混蛋算計了。咬牙道：「好，我幫你，但僅此一次。」
乾歸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暢快！當然，作為回報，烏頭師兄會功夫的這件事，誰也不會知道。我受傷的這件事，師父也不會聽到半點風聲。」
「嗯，」將離起身，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烏頭一眼，道，「你隨我進來吧。」
「我也一起。」烏頭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他也不能夜半三更地讓師妹和混小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乾歸心中不願，但將離願意答應幫他整容已是不易，他不敢再提過多的要求。
進入屋內，將離讓他躺下，並扔給他一份整容協議，道：「整容不是件容易事，即便是我們醫仙島的弟子出手，也難保證百分之百成功。你得保證，若是失敗了，鬧出人命了，你不予任何追究。」
「好。」乾歸想也不想便按下手印。
烏頭總算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麼，一把按住將離收回協議的手，道：「師妹，你瘋了嗎！整容是醫仙島禁術，我的事情鬧到師父的面前頂多被逐出師門，可你若是幫他整容的事情曝光，你將會被捲入諸多事情的旋渦，到時候你掙脫不得，便只有死路一條啊！」
「我知道，」將離掙脫開他的手，道，「你也說了，我的事情曝光是如果，可你的事情曝光是必定。再者，即便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關係，我將離一人做事一人當，師兄你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看到，從後門離開。」
「師兄放心，僅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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