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麼可能不害怕
6.32
「呵，幾分相似嗎？」齊宏宇面色陰沉，笑容諷刺，仿若將離所說之話於他而言乃奇恥大辱！
將離不喜歡探討別人不喜歡提及的事情，及時止住話題，道：「齊宏宇，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想要做什麼，這些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來到這裡，只是因為接到了皇帝的任務秘密治療你，如今，你神智清楚，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齊宏宇氣惱又不甘，道：「但是你看到了，我身中劇毒！你若不幫我，我會死的！不管是昨日的太醫，還是今日的宮女，他們都是要害我的人！將離，你我師姐弟一場，你當真一點情分都不念嗎！」
將離擰眉，思索著齊宏宇說的話。
她只是不喜言談，但並不愚昧。來到這裡雖然只有兩日的時間，但是她迅速看清楚局勢，明白齊宏宇如今做的是什麼事，又遭遇著什麼事。
「這難道不是你自找的嗎？」將離道，「當初師父留你在醫仙島過安穩日子，你偏生不願。如今改了別人的樣貌引來追殺，你又要藉助我們醫仙島的能力幫你完成私人的事情嗎？」
齊宏宇的拳頭握得咔嚓響。
慢慢的，他的拳頭又鬆開，語氣輕鬆平靜，道：「夏凜，加強衡予宮巡邏，全面封鎖出口，沒有我的允許，蒼蠅都不許飛出去。」
將離震驚地盯著齊宏宇，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齊宏宇道：「師姐，你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我不得不這樣做。」
「放肆！」
「放肆？」齊宏宇嗤笑。
這兩個字他聽到了太多次，也服從了太多次。
他靠近將離，手撐在門上，垂眸勾唇。
將離發上的香氣撲在鼻尖，痒痒的。
「對，如何？」
這一次，他絕不服從！
將離握緊拳頭，正要砸下去時，突然一團黑影壓下來。
她承受不住這突然來的重量，被齊宏宇牢牢地壓在身下。
夏凜見此，慌忙上前將齊宏宇扶到床上去。
將離拍拍自己的身上，擰眉上前為齊宏宇把脈。
毒素太重，逐漸衝破她昨日給出的解毒丸釋放的牢籠。
將離挨著檢查，割血檢驗齊宏宇身上的毒，閑時順便問夏凜：「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多久了？說實話，裝出來的不算。」
夏凜已經清楚了將離的來歷，也大概知道了齊宏宇對將離的態度，不敢有一點隱瞞，恭恭敬敬道：「已經有一月有餘。」
一月，就是皇帝向醫仙島發出信息的時候。
六月二日。
「看來，陛下已經知道了。」將離道。
「知道什麼？」夏凜不解。
將離搖頭，道：「我已經為他施針逼毒，按照我開的藥方，一日三次，喝七日。另外，禁止所有御醫檢查與單開藥方，他只能由我來醫治，也只能吃我的葯。」
「是！」夏凜感激地抱拳，行了尊敬的禮。
處於醫者的仁心，將離猶豫了須臾，還是決定暫時放下他們兩個之間的私仇，留下來照看。
春花來了幾次，都被將離趕了回去，並讓夏凜傳出消息：即今日起，太子由她一手照顧！
她的行為頓時引來多人不滿。
暗中觀察團中皇帝的人與皇后的人分別回去找各自的主子一番添油加醋。
皇帝只是哈哈大笑，心中對將離的好感提了一些，並告知下去，全力配合將離。而皇后則是震怒，蟄伏靜待時機。
太子醒來后聽說了這件事，心裡也是大吃一驚，嚇得立刻斥責夏凜自作主張。
夏凜低著頭不敢言語。
將離倚著牆壁閉目養神，語氣平靜，道：「命令是我發的，有什麼氣沖著我來。」
太子無奈道：「將離，你的到來本就引來了皇后的注意，你如今發出這條命令，傳出這條消息，必將引來皇帝與皇后的敵視啊！」
「那又如何？」將離的眼睛緩緩睜開，眼眸中猶如花露呈現，「我醫仙島弟子傲骨錚錚，豈會害怕強權？我既然要救你，怎麼會放任別人來害你？齊宏宇，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態。昨日與今日連著兩出好戲，不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嗎？」
太子欲言又止。
他承認，自己是有過一點點的小心思，但是……
將離並不打算聽太子無力的解釋，轉身離開。
她後悔沒有聽師父的話。
衡予宮很美，院子里的花草樹木大多是有節氣之物，向來是齊宏宇在偽裝傻子時為自己留下的唯一傲骨與警示。
她慢慢走過蜿蜒小路，累了就坐進涼亭休息。
有宮女見到她，也會貼心地端來茶水與糕點。
將離遙望精心修整、打掃過的湖，想起五年前初見乾歸的時候。
他的模樣很好看，是將離一眼就喜歡的類型。只是，他的眼中充滿仇恨，是當初她看不懂的深邃。
第一次接觸乾歸，他一如第一次見面時那般安靜。
話很少，心裡藏著的事情卻很多。
七月中旬的雨來得猝不及防，雨珠從涼亭的六角滑落。
將離抱著腿將自己蜷縮成一團，望著密密麻麻的雨幕，回想著五年前的初遇。
他在挖菜，她在撐傘。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相處，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將離心中的美好。
即便是在兩年前，她被師父罰跪白玉珠台，甚至逼迫她放棄她的第一次神意，她的心中都沒有太過怨恨齊宏宇。
她覺著，自己在醫仙島已經夠不受人喜歡了，如今為了保護烏頭而受罰，也算是為她無用的人生增添了色彩。
但是這一次，她是真的後悔了。
如果當初聽從師父的話，好好跪十年，她或許沒有今日的悲慘。
她本就是個膽小的人，對所有的事情都小心翼翼，擔心自己做錯事情說錯話。可是這一次，她突然被架在了醫仙島與靈瀾國之間，恐懼溢於言表。
在齊宏宇的面前強撐了那麼久，她早就忍不住了。
但是她知道，她是靈瀾國尊敬的客人，是代表傳說中的醫仙島而來，她不能流露出絲毫的膽怯。
此時，四下無人，她終於忍不住將臉埋在兩膝中間，借著雨聲偷偷流淚。
忽然，她聽到輕輕的腳步聲朝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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