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不是野孩子？
6.9
「什麼人？」將離立刻抬頭，鋒利的簪子已經握在手中。
「將離，是我。」憨憨的聲音響起，將離眼中的光被一點點磨滅。
齊宏宇的心如針扎般，又癢又痛。
三年了，那日之後他偷偷觀察了將離三年，熟知她的脾氣秉性，知道那日她接近自己是想與他交好，避著自己是因為師父與毒公的警告。
當他知道來的人是將離后，他的心剎那間亮了，以為這是上天給予他們的緣分。可是，這一切好像是他自作多情了。
所謂的緣分，不過是將離的束縛。
他脫下外套，板著臉走近將離，將衣服披到她身上，批評道：「將離，外面這麼冷，又下著雨，淋濕了會得風寒的！夏凜說，得了風寒，就要吃藥，吃很苦很苦的葯！」
他的神情、言語都與八歲的孩童無異。
將離靜靜地看著他，忽然伸手將他飛到前面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道：「你知道嗎？傻子的智力只是退化到了曾經，本性是不會變的。」
齊宏宇的後背一僵，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滿後背。
「將離，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齊宏宇擰眉，憋著嘴煩躁地說。
將離笑笑不解釋，道：「我們回去吧。」
「嗯。」
齊宏宇張開傘為將離打傘。
五年前，將離為他打傘。今日，他為將離打傘。也算是報了當年的撐傘之恩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碰到了春花。
春花的步子急匆匆的，不知道是剛從外面回來，還是要去哪裡。
「太子，將離姑娘。」春花行禮，可在看向將離的時候眼中有明顯的不耐煩。
太子問：「春花姐姐，你這般匆匆忙忙是要到哪兒去？」
「外面下著大雨，我到屋中不見你，怕你淋濕了身上，這才慌忙出來找你。」春花滿臉緊張地伸手去摸齊宏宇，但是被將離一掌擋了回去。
春花厭惡地瞪過去，道：「不知將離姑娘有何指教？」
將離道：「沒有指教，你擋到我回屋了。」
太子心裡偷偷樂，更是藉助自己腦子不好往將離的身上蹭，笑嘻嘻地說：「春花姐姐，你往旁邊站一站。外面雨這麼大，將離穿得薄，不能凍壞了。」
春花的目光里多了幾重憎恨與嫉妒，嗤笑道：「將離姑娘，您是為治療太子而來，並非為了迷惑。除了治療，其他的沒有必要的接觸，我想還是能少則少吧。」
將離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徑直離開。
「你！」春花氣惱地握緊拳頭，心中暗暗發誓，定要給將離點顏色瞧瞧！
回到屋子裡，太子忙為將離準備了熱水，接過她身上沾了水的外套，道：「你不該那樣做。」
將離沒有回話。
太子繼續道：「我不是在批評你，只是春花是岳嬌娘的人，得罪了她，你的日子恐怕不好過。」
將離依舊沒有回答。
太子也沒有再繼續說話。
他知道，將離已經聽進去了。
但至於怎麼做……
難說。
從外面回去后，太子一直沒有陷入昏迷，只是有輕微的困頓。當困頓嚴重的時候，正好趕上中午的湯藥。
喝過後，困頓全消，腦子十分清醒。
這見效的速度令夏凜為之讚歎，就連穩坐的皇帝也被震驚了，剛用了午膳便趕來衡予宮探望。
七月的天能夠把好好的人烤成鮮人片。
太子就躲在屋子裡，四仰八叉地躺在涼席上偷閑，旁邊為他扇扇子的是他自己替換到衡予宮的小侍女。
皇帝命人不許告訴太子他來的消息，躡手躡腳地走到屋子裡，忽然出現在太子的身前，把他嚇得一哆嗦，直接縮進牆角里，把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太子不悅地拍拍自己的小心臟，嘀咕：「爹！您嚇壞我了！」
「哈哈哈，今天感覺怎麼樣？」皇帝坐在太子的床邊，像摸小孩般摸著太子的腦袋。
將離躺在藤椅上靜靜地看著，揣摩皇帝的內心。
她有種強烈的感覺：皇帝一定知道眼前的這個傢伙根本不是他的兒子齊宏宇。
傳聞，皇帝厭惡透了齊宏宇，若非皇后也是一國里尊貴的公主，齊宏宇的太子之位根本難以支撐！
如今，皇帝親自掀翻了傳聞。
他坐在太子的床邊，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樣，其樂融融，哪裡像是有深仇大恨的模樣？
不止如此，直覺告訴他，皇帝的神情模樣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他對這個人充滿了虧欠，所以想要在太子的身上找回來。
「感覺很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好像一點也不困。」太子笑眯眯地享受著皇帝的摸頭，神態一如八歲孩童。
太子的演技太好了，她如果不把脈，根本不知道太子是裝出來的。只是不知道皇後派來的太醫為何始終檢查不出來，從春花的話里也可以聽出來皇后從始至終都不知道太子是裝傻。
將離自認自己天賦高又聰明，可是皇宮的這些小把戲，她一個也沒瞧出來。
皇帝在這裡呆了半個點才走，還是因為太監的催促，好像要去辦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
太子依依不捨地送他離開，回到屋子便又是一副表情，疲憊地打了個哈欠。
「方才那副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將離問。
太子盯著天花板，想了想，道：「也不全是。」
「怎麼說？」
太子翻了個身，撐著腦袋看向將離，道：「那好歹是我爹，我雖然恨他，但也的確渴望過得到他溫柔的對待。」
太子這番話把將離說得雲里霧裡，不解又有些驚訝，問：「你也是皇子？」
這回輪到太子驚訝了。
他震驚地從床上坐起來，道：「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從哪兒來的野人，為了榮華富貴冒充太子吧？」
將離睜著一雙天真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不解地問：「難道不是嗎？」
太子：「？」
就他這容貌，就這素養，就他這心懷天地的胸懷！看起來很像野孩子嗎？這難道不是一眼就能瞧出來他的大將風範嗎！
太子捂住自己吃痛的心臟，道：「很抱歉，我的的確確是貨真價實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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