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脾氣
16.22
李葵語瞪圓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許南之。她記得護士姐姐說過，醫藥費和住院費加起來一共才五十元。
絕不可能會到五萬元。
她慌張道：「不可能，我問過護士姐姐，就是五十。」
「我說五萬就五萬。」許南之不講道理。
李葵語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光五十元她就省吃儉用，從每天的早餐錢里一點一點扣出來，日積月累才攢這麼多。平時她沒有零花錢，五萬對於她來說是一筆天文數字，她拿不出這麼多錢。
護士姐姐說過就是五十元。李葵語不相信許南之的話，咬緊嘴唇，囁喏反駁道：「不是五萬元，你騙我。你拿出繳費單讓我看．．．．」
「不信拉倒。」
許南之不想和她浪費多餘的時間探討，無賴道：「那玩意早就扔了，你現在欠我五萬，怎麼還，自個想辦法。」
「是五十。」李葵語攥緊衣服下擺，執拗道。
「你說五十就五十啊？」許南之瞥了她一眼，「我交的錢我能不知道？憑你空口瞎編五十，我就信你？有本事你也拿出那個證據給我看。」
李葵語慌裡慌張就要去翻口袋，想證明自己沒錯。可當她翻來翻去都沒有翻到醫院的繳費清單時，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當時只是聽護士提了一句費用五十元，沒有問醫院要收據。
李葵語窘迫的停止動作，抿緊嘴唇看向許南之。
她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只能受許南之拿捏。
許南之雙手插兜，幸災樂禍道：「怎麼不繼續找了？剛才不還信誓旦旦的說是五十元么。」
「．．．．．．」
李葵語快要被他氣哭了。
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我問過醫院的護士姐姐，她們說了就是五十元，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和我去醫院，我能證明自己。」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閑？」
許南之不屑一顧李葵語的話。
他後退一步，背靠樓梯口，扯開其他話題，「好學生，別給我找借口。現在我是你的債主，五萬塊錢，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
「我不還！你．．．你就是個騙子！」
李葵語氣得身體都在發抖，生平第一次大聲吼人。其實也不算吼，她的聲音甜糯，一點震懾力也沒有，氣得眼眶發紅，就像一隻會撓人的小貓，叫了兩聲，只為引起主人的注意力，委屈巴巴、楚楚可憐。
她性格一直很軟，發起脾氣來也不容易察覺。
許南之最煩女人哭。
李葵語趁他沒耐心前，忍住嗚咽的哭聲，繞開他，匆匆跑下了樓。
跑得太著急，手裡那一沓老師給的資料也掉了，她不敢回去撿，害怕許南之抓住她又因為她吼他而沒完沒了的報復。
李葵語一直跑回教室，回到自己所在的位置，趴在課桌上無聲的掉眼淚。
上課鈴恰時打響。
這節課是歷史課。歷史老師是個很嚴厲的女老師，走進教室后一言不發就開始講課。
李葵語向來遵守課堂紀律，可這一次，她卻仍舊趴在桌上啜泣，連頭都不抬。
課程過半，歷史老師注意到李葵語走神，喊了她一聲。
「李葵語，站起來！」即使是好學生，歷史老師也一視同仁，「不想聽課就去走廊上站著，教室是學習的地方，不是讓你睡覺的地方！」
枯燥的課堂突然變得躁動。
原本還在昏昏欲睡的同學們全都轉頭看向李葵語，然後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
李葵語最害怕成為人群的焦點。她吸了吸鼻子，低眉垂眼，向老師道了聲歉，抱著課本走到了走廊站著。
這是她第二次被罰站。
遇上許南之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糟糕。
李葵語紅著眼眶，盯著鞋子，內疚感在心底泛濫成災。
–
一節課結束，歷史老師離開教室，回了辦公室。李葵語還是站在走廊，不肯進教室。
她沒有好好聽課，理應該被罰站。
下課後的走廊熱鬧非凡。林佳惠來勸李葵語回去，李葵語搖搖頭，仍舊站著。
林佳惠眼看沒辦法只好放棄。
李葵語默默靠牆站，不經意抬頭，看見樓梯拐角處陳鐵剛正帶著四個穿著黑衣黑褲的男生上樓。那四個男生身高很高，遮住了陳鐵剛的身影。
陳鐵剛帶領著那四個男生往她所站的方向走來。
李葵語揪緊了手指，幾乎是一眼就看見走在人群末尾的許南之。
許南之同樣穿著黑衣黑褲，步伐懶散，雙手插兜，一臉不耐煩地聽著陳鐵剛在講話。
陳鐵剛耐心為他們講解學校的建築設施，以及教學文化，帶他們穿過走廊。
當李葵語意識到那四名男生是誰時，他們離她已經越來越近。她抿緊嘴唇，快速移動步伐，想回教室躲著。陳鐵剛卻注意到她，沖她招了招手，喊了聲她的名字，帶領那四個男生走到她面前，問道：「葵語，怎麼站在走廊啊？快回教室，老師一會要開個班會介紹新同學。」
他邊說邊轉身看向身後的四名男生，指著李葵語介紹道：「你們應該見過面了，今天上午就是葵語接待的你們。」
「見過見過。」其中一名男生厚著臉皮接話道：「原來她叫李葵語啊，一看就是三好學生。」
「你小子有眼光，我們葵語可是班裡的第一名呢。」陳鐵剛自豪的說：「葵語非常優秀，如果你們以後在學習方面有任何問題可以多多請教她。」
「是嗎？」
一道帶有疑問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打斷了陳鐵剛興緻勃勃的講話。
空氣瞬間安靜。
陳鐵剛停頓一秒，看向聲音來源，問道：「許南之同學是有什麼疑問嗎？」
「沒有啊。我只是害怕像李葵語同學這麼優秀，會瞧不起我們職高差生。」
「不會，葵語性格很好。」陳鐵剛看向李葵語，「你說呢，葵語？」
李葵語硬著頭皮「嗯」了一聲，忍著顫意抬眸，對上許南之玩弄的眼神。
許南之嘴裡嚼著口香糖，直勾勾的盯著她，一字一句，意味不明道：「那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請教李葵語同學，到時候希望李同學可以認真教我，不要對我亂發脾氣。」
他故意加重了「亂發脾氣」四個字的讀音，話裡有話。聽得李葵語揪緊衣服下擺，心臟直跳。
所有人都沒有發覺他們兩人之間氣氛不對。
陳鐵剛甚至還鼓勵道：「許南之同學有上進心是好事。葵語脾氣也很好，一定會認真教你的。」
「好，那我先謝謝李同學了。」許南之哼笑一聲，彎腰靠近李葵語。
距離極近，一張臉都貼了過來，一呼一吸全是微熱，痒痒的，拂過她的面頰。
李葵語身後是一堵牆，即便後退也退不到哪裡。
她閉了閉眼睛，聽見他嘲弄道：「李同學，以後、拜託你教我了。」
不是真心實意道謝的語氣。
李葵語睜開雙眼，正好與許南之對視。
許南之在沖她笑。
笑得極其惡劣、浮誇。
他就像是在笑她永遠都逃不過他的掌心，註定被他困在懷裡，像只金絲雀，無法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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