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蠻不講理
33.78
學校小組正式開始。周五下午，臨近放學時，李葵語留下值日。
西京市附中值日每周輪換一次。紀檢員查的不嚴格，所以只要把黑板擦乾淨、地掃乾淨，一般都不會扣分。
陳鐵剛安排的值日表每天值日只留兩名同學就可以。
李葵語和陳芸這學期被分配到同一組，兩人一起值日。
她從櫥窗里拿出掃帚，要掃地。陳芸突然走到她面前，裝模作樣捂著肚子說：「葵語，我今天肚子有點疼，你可以幫我掃地嗎？」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李葵語抿唇，猶疑道：「你．．．上次也這麼說．．．」
「葵語，我這次肚子真的很痛。」陳芸猛地抓住她的胳膊，面露苦色道：「你幫幫我，我下周給你帶零食，謝謝你。」
見陳芸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李葵語的心又軟了下來，她總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別人。
陳芸看出來有機會，在李葵語猶豫之際，拽過一旁的書包匆忙背上，不等她開口講話，向她揮手告別，「葵語，周一見。」
一邊說著，一邊跑走。
跑得特別快，一點也沒有剛才肚子疼的樣子。
諾大的教室只留下她一個人。李葵語鬱悶的咬了一下唇角。她不是傻，從剛才陳芸的舉動，自然看得出她是在裝病。可是越是這樣，她就越容易心軟。
討好型人格，總是活得特別累。
夕陽漸漸沉落，昏黃的光線透過玻璃窗灑到教室各處角落。李葵語抓緊時間掃地，擦完黑板后，想起還沒拖地。累的額頭出了一層薄汗，她拿起拖把要去廁所清洗。
出了教室，走廊上沒有一個學生，空曠又寂靜，腳步聲都能放大數倍。
李葵語費力的拿著拖把向廁所走去，經過窗沿時，她透過玻璃窗，側頭，看向操場。
操場比教學樓要熱鬧，激烈的喊叫聲此起彼伏。
十幾個穿白色球服的男生在操場打排球。一片黑色人影里，有一個少年卻身穿白色無袖球服，手臂結實有力，隨著打球的動作，青筋暴起，縱橫交錯。修長的手指緊扣排球，一擊致命。
李葵語第一次看人打排球，雖然看不懂，但卻感到比賽精彩。她一直看著白色球服的少年。
少年打得一次比一次狠，眉眼間儘是銳利，緊盯對方的命門，一個跳躍，球穩穩砸在地上。裁判員吹哨，又得一分。
比分牌呈現的分數慘不忍睹。
２：２０。
白球服的少年很厲害。
李葵語看的走神。一場比賽即將接近末尾，她倏地想起還沒拖地，匆匆轉身，跑向廁所。
操場上，許南之打完排球，走向觀禮台，撈起礦泉水仰頭猛灌。幾滴水順著他的下頜滑落，喝完，他捏扁礦泉水瓶，扔到旁邊的垃圾桶里，坐到觀禮台上，抽出一根煙，點燃，含進了嘴裡。
「南哥，你現在真大膽，光明正大抽煙，不怕教導主任發現？」陳東鄰走到他旁邊坐下，笑說。
許南之沒什麼表情，興緻懨懨，「有事就說。」
「你怎麼看出我有事。」陳東鄰撓撓頭笑了笑，「那我直說了。南哥，你有興趣加入我們排球社嗎？」
「沒興趣。」許南之乾脆利落拒絕。
「別，南哥，你再考慮考慮。」陳東鄰極力挽留他，連哄帶騙，「我們社團還有拉拉隊的女生，長得都特別漂亮，你相信我，保證來了不想走。」
許南之彈了一下煙灰，聲音低沉，「都有誰？」
「什麼？」
「拉拉隊。」
陳東鄰反應過來，提起拉拉隊的成員，他乾笑兩聲，似是尷尬，「現在還在招新階段．．．不過已經招到了幾個女生了．．．以後．．．」
「我要李葵語。」
許南之明確說出了自己的目的，「她進拉拉隊，不然一切免談。」
最近學校都在瘋傳李葵語和許南之的關係。陳東鄰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所以對他提出的要求沒覺得有多驚訝，反而很高興。
「好好好。」陳東鄰伸出拳頭要跟許南之碰一碰。許南之不為所動，他又尷尬的收回了手，「南哥，只要你進排球社，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給你摘。」
「別發神經。」
許南之暼他一眼，丟了煙頭，仰靠在座椅上，半眯眼睛，想起什麼，忽而說：「現在幾點了？」
「七點，怎麼了？」
七點。
該出來了。
學校廣播恰在這時響起，「請所有走讀生抓緊離校，不要在校內逗留！再廣播一遍，請．．．．．」
許南之擰眉，看了一眼教學樓還亮著的燈，猛然起身，大步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
李葵語清洗完拖把，要回教室。剛一拐過轉角，突然聽到幾個女生在聊天。空曠的走廊里，她們的聊天內容愈發清晰，每一句都傳入她的耳中。
「陳芸，你今天不是值日嗎？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我還以為要等你好久。」
陳芸無所謂說：「當然是找個傻子給我打掃咯。」
「你們班還有傻子嗎？」
「當然有。」陳芸撥了撥自己的劉海，翻了一個白眼，「李葵語就是我們班的傻子，所有人都能使喚她。我裝個病而已，她居然還當真了，你們說好不好笑？」
「就沒見過這麼傻的。」
笑聲越來越大，她們鬨笑成一團，嘴裡不停地嘲笑著她有多傻。
李葵語躲在牆後面，聽著她們的笑聲，眼眶驟然濕潤。
她捂住自己的唇瓣，憋住聲音，肩膀抖個不停。
最惡毒的話來自身邊的同學。
李葵語從來沒這麼討厭過自己。她討厭自己軟弱的性子、不會拒絕，淪為笑柄。討厭自己動不動就哭，沒有勇氣反駁。
想做的事情全部忘記。
她甚至沒有底氣反駁陳芸。
因為她有很多顧慮。她害怕如果自己和陳芸吵起來，教導主任找到家長。奶奶一定會為她擔心。她能選擇的只有忍。
陳芸還在和那群女生嘻嘻哈哈聊著。李葵語屏蔽了周遭一切的聲音，只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在哭。
哭到頭昏眼花，一直到那群女生的聲音逐漸遠去，她才緩慢地擦乾眼淚，重新拿起拖把，僵著身體一步一步走向教室。
晚上七點的教學樓，只有狂風呼嘯，操場上已經沒有了打排球的身影。
李葵語空洞的看著窗外，眼眶被風吹紅，紅得乾澀。
她慢吞吞回了教室，一踏進去，胳膊就被猛地攥住，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手裡的拖把掉到了地上，教室門被大力關閉。李葵語被許南之按在門上，一步也動不了。
他的力氣好大。
好痛。
許南之沉著一張臉。
「李葵語，」她聽到他說：「故意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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