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易
1.41
第二天上午李律師如約來接了她，雖然一早知道孟家是寧市的頂級富豪，但踏入孟宅時，虞知許還是小小驚訝了下。
這裡不單單是一棟別墅，準確地說，孟宅是幾棟別墅加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構成的一個完整的院落。
管家穿著利落筆挺的西裝，將他們二人帶到其中一棟別墅，態度恭謹卻不卑微。
「李先生，虞小姐，請稍坐一下，太太很快就來。」
李律師笑著和他寒暄了幾句，但看得出來，他的舉手投足間，也有幾分局促，或許是不常走動的遠親吧。
但二人等了約有半個小時，虞知許才聽見了高跟鞋噠噠噠的走路聲。
循聲看去，一位看起來年約四十的女士，穿著合體修身的過膝連衣裙，優雅地走了過來。
「表姐。」李律師立刻站了起來，向她打了招呼。
那肯定就是孟太太了。
虞知許也跟著站起來，禮貌地問好：「孟太太您好。」
「都是親戚，不用這樣客氣。」孟太太示意大家坐下，可是眉宇間的冷淡，顯然是看不上李律師這位遠親的。
「虞小姐，初次見面，辛苦你走這一趟。」
「不……不辛苦。」
虞知許稍稍結巴了下，心裡多多少少有點緊張。
孟太太笑笑，並未在意她的情緒，開門見山。
「我想虞小姐應該大致了解情況了，我家老太太請師傅看過虞小姐的八字，和愛子十分適配。所以我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虞小姐能先與他訂婚，後續再挑選一個好日子結婚，為他沖喜。」
嘴上說著不情之請，她的話語里卻似乎根本不在意。
孟家這樣的頂級富豪，想要找到生辰八字合適的女人，只怕像過江之鯽，多的是人貼上來。
「當然，我們不會委屈了虞小姐。五千萬現金和臨江的一戶大平層，是我們的彩禮。」
虞知許微微愣了下，這個條件比之前李律師和她說的還要更好。
孟太太笑了笑，眼角眉梢都帶著股淺淺的不屑。如果不是自己兒子躺在病床上，她是連看都不會看虞知許這樣平平無奇的女孩子一眼的。
「放心，這些錢我們會先支付給虞小姐一半，另一半的錢和房子將在合約結束後轉到你名下。不知道虞小姐考慮得怎麼樣？」
虞知許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來之前，她是已經下定決心要簽了這份合約的。可是真的來到這裡，眼看著這一切擺在自己面前，還有孟太太那樣輕視她的態度，她又稍微有些搖擺不定了。
合約簽了，她就等於出賣了自己。即便她認定這錢是乾乾淨淨的，她沒有做出任何違法亂紀的行為，但她欺騙不了自己這就只是一場交易。
而且只要簽約，她就真的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心臟又隱隱的鈍痛起來，虞知許垂了眼眸，躲不過腦中的思想鬥爭。
「看來虞小姐並沒有想好，如果這樣的話，我今天也不耽誤虞小姐的時間了。」孟太太有些不悅地瞥了李律師一眼，作勢就要起身。
「表姐你別急。」李律師趕緊討好地笑著，又湊近虞知許，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道：「你要是不簽，轉頭就有別人簽了！可不能猶豫！」
虞知許一手緊緊捏住了衣服的下擺，腦中是母親焦急的面容。
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她根本不會再有任何可能弄到這麼多錢，也不會遇到比孟家更好的保護傘。
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虞知許咬了下嘴唇，片刻后終究是點了頭。「好，我簽。」
昨天入睡前那個信息是李律師發來的，提醒她今天帶上身份證，如果覺得合適可以現場簽約。
其實也不該抱有幻想的，如果他在意她，又怎麼會失蹤三年？既然不在意，即便她今天要和他人訂婚，他也是不會在意的。
孟太太看她點頭，臉色才好看了點。
她彷彿大發慈悲地對虞知許笑了下：「我聽說了，你家的小生意遇到點問題。你放心，以後也算半個親家，我們孟家會拉一把的。」
「謝謝孟太太。」虞知許乾澀地回答了一句，卻覺得自己更沒有臉面了。
但形勢比人強，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們家真是走到了死路一條。
孟太太看起來非常滿意她的反應：「你只用乖乖聽話就好，不要想多餘的心思。如果我兒子中途好轉，我們會提前結束這個合約。」
給了甜棗再打棒槌，孟太太一向做得很好。
簽完約，孟太太就離開了客廳。她的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施捨者。
虞知許陷在碩大的沙發里，覺得有一種深深的疲憊感席捲而來。她瘦削的臉龐有些蒼白，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疏離而破碎的美。
置頂的那個人，依舊沒有任何回復，所有的消息都像是泥牛入海，只是她一個人扮演的獨角戲。
如果不是那麼多真實的回憶，如果不是還有從前的聊天記錄支撐，如果不是手機里那唯一一張合照，虞知許幾乎要懷疑那個人是不是從頭到尾都只是她自己的一場夢。
……
三天後，孟太太給了她一個地址，是孟家長子所住的私立醫院。
雖然只是交易，但在訂婚儀式之前，孟太太要求她必須去看一看孟少。虞知許沒有理由拒絕，也應該去看一眼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夫究竟長什麼樣子。
她和孟太太約定好了時間在病房見，可是抵達病房的時候，推開門，虞知許就呆愣住了。
渾身的血液好像在這一刻都刷的一下衝上了頭腦，她定定地看著在沙發上和孟太太並肩而坐的男人，生怕自己一眨眼，那人就不見了。
那是陸嶼森——她朝思暮想苦苦尋找了三年的男人。
如果不是刻在記憶里的他太清晰，如果不是曾經一遍又一遍地摩挲過他們二人的合照，虞知許幾乎要以為這世界上真的存在兩個長得如此相似的人。
可是她確定，那就是陸嶼森。
「虞小姐？」
她的失態多少落在了孟太太的眼裡，略有些不悅地喊了她一句。
虞知許回過神來，但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陸嶼森身上。
孟太太側頭看了陸嶼森一眼：「你認識虞小姐？」
虞知許的心跳越來越快，近乎獃滯地盯著那個男人。
而陸嶼森只是淡漠地掃了她一眼，稜角分明的臉上沒有半點情緒。
「可能以前見過吧。」
虞知許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她有太多太多的問題想要問他，可是理智告訴她，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失態。
她現在是別人的未婚妻，她名義上的未來婆婆也在現場。
深吸口氣，她強行按捺住心頭的衝動，有些尷尬地看向孟太太：「抱歉，我就是有點驚訝會在這兒遇到一個很久沒見過的……人。」
孟太太挑了挑眉，沒太在意。「世界這麼小，見過也不奇怪。」
她說著對著躺在病床上的人抬了抬下巴：「你看看嶼臻吧，我想他應該知道你的到來，也會很高興的。」
虞知許這才注意到躺在病床上的孟少，那人面容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在他緊閉的雙眼上，但依舊能看出五官的精緻與俊朗。
更重要的是，虞知許一眼就覺得他很面熟，此時腦海里孟太太剛才的話音迴響。
「你看看嶼臻吧……」
嶼臻。
孟嶼臻。
虞知許一愣，即刻看向孟少掛在床頭的名字，果然發現那個「嶼」字和陸嶼森一模一樣。
她腦袋好像瞬間要爆炸了一下，一下子從前看過的各種關於豪門的花邊新聞從四面八方湧上心頭。
孟家有兩個兒子，長子隨父姓，次子隨母姓。
孟太太……她想起那份簽了名字的合約，孟太太就是姓「陸」。
她的「未婚夫」竟然是前情人陸嶼森的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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