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久違
2.11
最後是怎麼倉皇地離開病房的虞知許都忘了，好像是舞團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才借口接電話去了外面。
站在戶外的林蔭小道上，她覺得自己的腦容量在這一刻顯然有些不夠用了。
無論陸嶼森是不是孟家那位不怎麼露面的二少，他和孟家有親戚關係是鐵定跑不了的。
那麼是他安排了這一切嗎？是他讓李律師打聽她的生辰八字，再送來孟家的嗎？
如果是，他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麼失蹤了這麼久杳無音訊？
在他失蹤的這三年，什麼最壞的打算虞知許都做過了。
她想過他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又或者是不是像狗血小說里寫的那樣身患絕症不忍她傷心所以偷偷躲了起來。
她幻想了無數種可能的情況，甚至幻想過一千遍一萬遍他們二人重逢會是怎樣，卻唯獨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看見一個健全的他，神情淡漠地對她說出「可能以前見過吧」。
她不懂，她真的很想揪住他問一問他為何不告而別。
如果不是顧及孟太太在場，如果不是她還有個理智小人在腦內，剛才的她真的會歇斯底里地衝上前去。
深深地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虞知許才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她只是出來接個電話，沒有理由在外面逗留太久的時間。
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她迴轉身想要往病區走，可一回頭，她就看見了陸嶼森雙手抱臂，神色冷淡地在不遠處望著她。
他穿了一件乾淨的白色襯衣，沒有系領帶，領口微微敞開，袖口鬆鬆地挽在手腕上。
與三年前相比，眼前的陸嶼森多了一分成熟的性感，也多了一分疏離和冷漠。
虞知許頓住了腳步沒有動，但很快陸嶼森的視線就從她身上移開，然後抬步往林蔭小道的深處走了過去。
她心裡一動，默契地跟了上去。
或許有些事情，兩個人總該要說清楚的。
林蔭小道的這頭是個雜物房，並沒有什麼人來往。
陸嶼森又鬆了一顆領口的扣子，露出他好看的鎖骨，但整個人都帶著幾分不耐煩的情緒。
虞知許就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三年來，這是她距離他最近的一次。可是眼前的人，除了聲音、長相和她記憶里一樣，他的眼神卻像是一個陌生人。
她心裡一痛，那些原本想要問的話，忽然就問不出口了。
他可能就是倦了厭了所以才忽然消失，根本不存在任何狗血的可能，也沒有讓她自我感動的苦衷。
「你缺錢？」
兩個人沉默地站了一會兒，陸嶼森開了口，聲音有些低沉。
今天他能在病房裡，那麼就應該知道她和孟家的交易。既然這樣，虞知許也不想隱瞞什麼。
「是。」她說話，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
陸嶼森看了她一眼，依然冷淡。「要多少我給你，婚約取消。」
虞知許愣了愣，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個男人不聲不響地失蹤了三年，沒有任何音訊。結果他今天忽然出現了，也像那個孟太太一樣高高在上地命令她？
「陸少好大的口氣。」虞知許微微擰眉望著他，鼻子發酸。
陸嶼森像是沒什麼耐心的樣子：「給我個銀行賬戶，合約上是多少錢，我下午就去安排。」
「那陸少可以安排一個『陸太太』的頭銜給我嗎？」虞知許冷言嘲諷了一句，心裡那些藏了三年的痛卻一點一點散開。
她以為的刻骨銘心的愛人，原來只是一個花花公子。那兩個月對於陸嶼森來說，或許就只是玩膩了一個玩具罷了。
只有她還傻傻地以為，那就是真愛。
陸嶼森的視線終於再次長久地停留在了她的臉上，只是目光里卻有著隱隱的憤怒。
「虞知許，為了錢你什麼都願意嗎？」
他的語氣帶著不屑、貶低。
虞知許聽著，忽然覺得有些無力。
她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他不知道。當時的她已經和父母坦白戀愛，滿心歡喜準備帶他回去見自己的朋友，卻驟然被拋下。她因此成了所有人的笑柄，笑她輕易被男人欺騙。
隨後她發了瘋一樣地尋找他，他不知道。
她家裡驟然破產，債務公司步步緊逼，他不知道。
她為了那些錢寢食難安，他也不知道。
他沒有參與她這三年的人生，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嘲諷她出賣了自己？
心臟的鈍痛又一波一波地襲來，虞知許不自覺地悶哼了一聲，抬手捂住了胸口。
陸嶼森的神色變了變，立刻上前扶了她一把，眼裡突如其來的關切不像騙人。
「你怎麼樣？」
虞知許深深地呼吸了幾口，心上的鈍痛才終於淺淺消散。可是她望著陸嶼森，心裡卻覺得這場景比做夢還荒誕。
他現在的關心，是因為在意她？
可如果真的在意一個人，又怎麼捨得不告而別，讓她一個人熬過一千多個黑暗無邊的日子。
但眼下他對她這種緊張的模樣，又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她看不懂，真的看不懂了。
「心口痛？」陸嶼森細心地打量著她，「帶葯了嗎？」
虞知許沉默了兩秒，搖了搖頭：「好多了，不用吃藥。」
她在三年半前做過一場心臟移植手術，也是在那場手術之後不久認識的陸嶼森，所以他知道她心臟不好。
但她不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要和他說什麼。
她與陸嶼森的目光在和風中交織，他的眼神又變回了她熟悉的模樣，那樣的飽含深情。
「許兒……」
他低聲呢喃，一個吻就忽然溫柔而細密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虞知許沒有推開他，或者說她整個人到現在為止都是失神的。
眼前的人是她發了瘋一樣想念了整整三年的人，這個吻，是她夢裡仍在一次次回憶的吻。
她木訥地被他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裡，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
一個吻淺嘗輒止。
陸嶼森鬆開她時，神色也有些複雜，他的目光里有虞知許看不明白的東西。
「錢的事，我解決。」他後退了一步，冷靜而剋制。
虞知許這才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孟嶼臻是你……」
「是我親哥。」
……
最後是怎麼回到病房，又怎麼禮貌地在孟太太面前演了一場戲，假裝自己和陸嶼森並不熟悉她已經回想不起來了，也許是自己當時過於溫順，陸嶼森全場都非常配合。
直到回到公寓里，她都覺得今天一整天好像在做夢一樣。
她在沙發上一直從下午窩到天黑，彷彿不覺得累，也不覺得餓。
她只是怔怔地看著手機社交軟體上那個置頂的名字，就這麼一直看著。
信息依舊是她發出去的最後一條她要訂婚了，那個人即便出現了，也沒有給她任何解釋和回應。
外面好像又下起了雨，在寧市這個夏日多雨的地方，雷雨夜好似家常便飯。
虞知許緊緊握著手機，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想她總還是要和陸嶼森說些什麼的，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在醫院見了一面就沒有下文了，她想要徹底和這個人劃清界限。
可就在這時，那個久違了的名字下，發送了一條新的信息過來。
「開門。」
作者有話說:
這是第一次在讀樂寫現言，大家感覺怎麼樣呀～希望大家會喜歡新的女主，喜歡虞知許❤️讓我們一起陪著她經歷人生的酸甜苦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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