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理智
12.68
說出那句話的罪魁禍首已經輕飄飄地離開了病房，只剩虞知許尷尬地和時與單獨相處。
兩個人安靜了很久，時與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那位陸先生和你有些不愉快。想要說說嗎？」
虞知許覺得那件事情似乎也沒有什麼可瞞的，而且這兩天一直把事情壓在心裡，她也不好受。
雖然時與是舞團的顧問老師，但事實上，他參與舞團內部的事務非常少。現在和他說了，就當是跟朋友吐槽兩句了。
「其實也不算什麼大事……我想爭取煙雨江南那支舞的領舞，不過陸嶼森希望我放棄。他的好朋友，也就是我同事，也很希望得到這個領舞的機會。」
「之前張旭帶著運營團隊策劃這個系列舞蹈的時候，也來徵求過我的意見。我知道這個項目，是舞團未來幾年的重中之重。」
原來時與也知道。
虞知許輕嘆口氣，聲音更低落了些。「是啊，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等不到了。」
「我明白。」時與的嗓音溫柔低沉，彷彿微風輕柔地附在她的耳邊。
其實虞知許並不指望任何人能和她一起感同身受，也不奢求別人的理解。但是時與這一句「我明白」，在當下卻給了她無限的安慰。
人很奇怪，越是委屈的時候，還越是聽不得安慰。
她鼻子發酸，雖然輕輕咬住了嘴唇，眼圈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
醫院雪白的床上，她單薄地坐在那兒，整個人彷彿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時與有些怔怔，他心底湧起了一股莫名的心疼，和想要保護她的慾望。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她，那是他到舞團給他們上東方文化的課，便於她們理解正在跳的系列舞蹈。
舞團里大多數女孩子，聽課的時候都心不在焉，唯有她，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仔仔細細地記著筆記。
從那時候起，他就留意上了她。
留意的久了，他發現虞知許就像是一棵堅韌的小草。無論風吹雨打，無論野火燎燎，只要春風吹過，她就又能頑強地站在那兒。
他欣賞她，關注她，今天……他想要保護她。
時與微微蹙起眉頭，走上前一步，舉起的手略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把她的腦袋擁在自己懷裡，然後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彷彿在哄一個孩子一般。
虞知許愣了愣，知道自己這樣和時與的接觸未免太過親昵，可她心裡的委屈卻難以壓抑，忍不住輕輕啜泣。
她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他也沒有。
他只是輕擁著她，等她盡情地哭完了這一場。
他的擁抱也不帶任何情慾，他只是想要在這一瞬間，給她一絲依靠。
等懷裡的人停止了啜泣，時與才放開她，彎腰看她，如同寵溺地看一個小朋友。
「哭出來了，是不是好受多了？」
虞知許點點頭，又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時老師，我太失態了。」
時與微笑道：「朋友就應該在適當的時候，給你一個寬闊的肩膀，不是嗎？」
虞知許破涕為笑，抹著眼淚點了頭。
時與忍住想要伸手摸摸她腦袋的衝動，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正常的社交距離。他略猶豫了一瞬，才問道：「不過剛才那位陸先生說……你是他嫂嫂？」
「這個……」虞知許頓了頓，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她和孟家的合約，在孟家沒有對外公布她的身份之前，她不太想和任何人說。
再者，合約這種事情，其實即便訂婚儀式之後，她也不太應該隨便告訴別人的。
這樣想著，她深吸了口氣，索性說道：「對，其實我是他哥哥的未婚妻。」
時與覺得耳邊彷彿轟鳴了一聲，他呆了呆，才禮貌地勉強笑了一下。「原來……原來你訂婚了。」
「還沒有辦訂婚儀式，不過……也算是已經定下來了。」
「那挺好的。」時與紳士地笑著，不自覺地又重複了一句「挺好的」。
剛才聽陸嶼森說，他並沒有立刻相信。
這一年來，他遠遠地關注著虞知許，從未發現她有談戀愛的跡象。所以他也想當然地認為，那句「未來嫂嫂」應該是有別的含義的。
但她的回答，沒有任何歧義。
這樣的認知，讓他一時半刻有點消化不了。
……
後來時與並沒有逗留太多的時間，只是和她又說了幾句話，看她一切都好，就離開了醫院。
對於他所釋出的好感，虞知許心裡多多少少是有點知道的。
之前她就覺得時與對她很耐心，上回在金茂大廈碰見，她也看到了他對她細心體貼的一面。
今天，他著裝正式顯然是有正事在辦，卻還是立刻趕來看她。
男女之間這點事兒，她又不是不懂，再怎麼樣也該能看出些端倪了。
不過無論是基於和孟家的合約，還是和陸嶼森這種不明不白的關係，又或者她自己也沒有準備好去重新接受一段感情，和時與保持適當的距離是應該的。
陸嶼森離開前的那句話或許是另有所圖，但讓時與知道了自己有婚約在身也不算壞事。
她這個人喜歡一切都清楚明白，不愛養著備胎，也不享受被男人仿若眾星捧月的追逐。
她想要的，一直都只是一份簡單純粹的感情，只可惜這個願望，在近幾年內怕是都實現不了了。
手臂上的疼痛打斷了她的思緒，虞知許抬起手來，這才發現手上打點滴的地方腫了起來。
她趕緊按鈴叫了護士，進來的是個年輕女孩兒，怯生生地告訴她可能要換一隻手重新紮針。
虞知許也沒多想就同意了，可誰知道這姑娘真真是個新手。
她手臂上的血管並不難找，就是比較細一些，但只要有經驗的護士，都能一針見血。
但這個小護士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技術確實不過關，她在虞知許的手臂上扎了兩下，都沒能看到回血。
細細的針尖戳破皮膚，很快就青紫了一塊。
虞知許忍著疼，看她滿頭是汗一臉歉意，實在是不太忍心數落她。
可沒想到的是，小護士第三針紮下去，竟然還是沒有能扎准。
虞知許也不想哭，但是因為疼痛，眼淚自己因為受到刺激而流了下來。
她皺皺眉，正想好好和她說要不還是換個人來吧，就聽見了陸嶼森冰冷而蘊藏著怒意的聲音。
「你們醫院就是這麼對待病人的？」
作者有話說:
哎呀，我溫柔又紳士的時老師，就這樣被陸嶼森攪和了！
但是我很喜歡知許對待感情的態度，不要養備胎，也不要成為任何人的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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