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毒
7.33
頃刻間，男子已經走到近前，對她規矩行了一禮。「池采女安好。」
聽見他的聲音池相宜腦中靈光一閃，不由想起來了——原來是中秋那晚在太液池旁遇到的太醫裴霽遠。
她忙笑道：「裴大人多禮了，在這兒也能碰見大人，真巧。」
「七皇子高燒不退，微臣是來這兒取一些木芙蓉的花葉入葯，倒不知打擾了采女賞花的雅興。」
池相宜輕笑：「大人說笑，這兒哪來的花，我不過是進來看看花骨朵兒罷了。既然大人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裴霽遠躬身行禮：「采女慢走。」
池相宜點點頭，轉身方走了幾步忽然覺得胸口一悶，緊跟著就有些喘不上氣來，不由停下了腳步，捂著胸口只覺得將要窒息一般。
雲惜月頭一個發現了不妥，忙將她扶住，回頭就喚裴霽遠：「裴大人，裴大人您快來瞧瞧我們家采女！」
「怎麼了？」裴霽遠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與雲惜月一起將池相宜扶到廊邊坐下。「采女怎喘得如此厲害？能說話嗎？」
池相宜連連搖頭，一張小臉瞬間已是煞白。
裴霽遠皺眉：「采女患有喘症？」
話說著，他已從隨身攜帶的藥箱內取出針灸包，挑起一根銀針便向池相宜手上的穴位扎去。
連扎了三根銀針，他復又對雲惜月道：「煩勞你去取一杯溫水來，讓采女喝下去會好一些。」
雲惜月應聲去了，裴霽遠用手輕輕拍著池相宜的背給她順氣，好半天才見她癥狀終於有所緩解。
「采女有喘症？」他又問。
「我……」池相宜愣了愣，卻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怎會知道？
自從重生到這個身子以來倒是從來沒有犯過，今日也沒怎麼的，忽然就喘不過氣來了。
可總不能說自己不知道。
想了想，她道：「小時候似乎犯過病，長大后還以為已經痊癒，所以我自個兒也記不大清。」
「那許是到這花園裡，沾著花粉所以犯了。」
「可我平日里也有侍弄花草，怎得未曾犯過？」
裴霽遠沉吟了會兒：「一來，采女不常犯病，說明病症並不是太嚴重。二來，平日花草的花粉，總不如這園子里的多。總之采女平時還是要注意些，這病可大可小，馬虎不得。」
池相宜謝道：「今日幸虧有大人在此，若換作我一人，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裴霽遠淡淡一笑，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見雲惜月已經端了一碗水疾步走來。
「采女快喝吧！」因走得急，她額上還有細密的汗水。「奴婢是到芙蓉園的宮女休憩處取的水，不燙，是溫水。」
池相宜接過水碗，輕輕吹起了一層漣漪，便要往嘴裡送，裴霽遠卻忽然打斷了她。
「且慢！」
「大人？」池相宜不解地看向他。
裴霽遠眉頭緊皺，從池相宜手中接過碗來，放到鼻下細細問了問，臉色驟然一變。「這水……」
池相宜心頭一跳：「這水怎麼了？」
裴霽遠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雲惜月，低聲道：「水中恐怕有毒。」
「有毒？」雲惜月大驚失色，「怎麼可能？這水是奴婢親自從茶壺中倒出，又一路端來，絕對沒有旁人碰過！」
池相宜看她的神色不像說假話，又忙問裴霽遠：「大人可能確定，這水中當真有毒？」
裴霽遠成竹在胸：「微臣自小鼻子就特別靈敏，但凡有一絲異味，就算再難察覺也逃不過微臣的鼻子。茶水自有茶水特有的清香，可這碗水裡還有一些特別的味道。采女若不信，銀針一試便知。」
他說著取出一根針放入水中，片刻取出后，針尖上果然開始泛起了一層青黑色。
池相宜打了個顫慄，看著那碗水不禁后怕。
若不是裴霽遠鼻子靈敏，此刻就該是她毒發的時候了！
她還沒有承寵殿前，就已經有人要置她於死地了嗎？
可雲惜月說了，這碗水是她親自倒的，中間並未有旁人靠近……想著這些，她看向雲惜月的眼神中便不由帶上了幾分疑色。
「采女懷疑奴婢？」雲惜月說著驀地跪地，神色堅毅，又隱隱有幾分委屈。
「天地良心，這水是裴大人讓奴婢去取的，奴婢若在這水裡下毒，豈不是自尋死路！奴婢若要毒害您，斷然不會挑這樣明顯的法子。請采女明鑒！」
池相宜沉默地與裴霽遠對視一眼，看他的神色，似乎他也認可雲惜月不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你先起來吧。」池相宜驚魂未定，但還是讓她起身了。
其實她心裡知道應該不會是雲惜月下的毒，就算雲惜月對她不是出自真心，她也是白淑妃的人，沒道理來毒害白淑妃手中的棋子。
只是若不是她，事情就反而變得更難辦了。
想了想，她問：「你確定這碗水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碰過？」
「奴婢確定。」雲惜月答得堅定。
池相宜倏地站起身環顧四周，卻看不到什麼可疑的人在。
想來也是，那人下了毒，早該離開這兒了。
雲惜月也隨著她四處張望了番，心下有了計較。「采女在找下毒的人？」
池相宜搖搖頭：「下毒的早走了，又怎會被我找到。想必此人一路都跟著我們，我們卻未曾發現。方才裴大人說要水，他就先下手為強去了。」
雲惜月的臉上也浮起一層難色：「若真如此，今日奴婢與采女的對話，豈非都不再是秘密？」
池相宜輕嘆口氣，心中如有巨石緩緩壓下。但此處不便多言，也只能容后再議。
……
那邊廂，沈芊悅在屋內有些心神不寧。
因推說了自己要為先皇后守喪，她如今的日子倒是過得清靜，舒貴妃、白淑妃她們也不來尋她的麻煩。
只是這樣的日子，若真要守一年，她費盡心思入宮又為了什麼？
直到看見隨自己陪嫁入宮的宮女浮香回來了，她才鬆一口氣，趕緊招招手讓她到近旁來。
浮香貼心地將殿門掩上，這才小心翼翼地附耳道：「婕妤，奴婢失手了。」
作者有話說:
沈芊悅這條線，池相宜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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