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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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根本由不得她細想，池相宜垂眸福身，低低道：「臣妾不敢對皇上用心計，臣妾只是如同這後宮所有的女子一樣，希望能常常見到皇上。」
李謹之容色緩和了幾分，靜了靜，親自將她扶起。「罷了，賞梅是人間樂事，有美人作伴朕心甚慰。」
池相宜陪著淺笑，壓下心頭的慌亂。「皇上來賞梅，原該讓人通傳一聲的，臣妾也好早做準備。」
「朕去了淑妃那兒，她提起了你，說你搬到這兒也有好長一段時間，病早該痊癒了。朕後來看著外頭下雪了，就忽然想過來瞧瞧你。」
他已恢復如常，與尋常後宮眾人見到的那位帝王別無兩樣。他也似乎應該一直都是如此，謙謙君子，溫文爾雅。
池相宜幾乎都懷疑方才那樣冷峻的他，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難為淑妃娘娘惦記。」她看著他的眼睛，溫柔繾綣。「外頭風雪大，皇上衣衫單薄，不如到屋內休息。若感染了風寒，臣妾就罪過了。」
「也好。」李謹之深看她一眼，忽而一把握住她的手，牽著她向屋子走去。
池相宜細長地呼出一口氣，覺得眼前的李謹之既是她從小青梅竹馬熟識的那個人，又隱隱覺得他好陌生。
她忽然有種錯覺，覺得這一路不是回屋，而是從此走向了一個她未知的方向。
回到屋內，秋禾早已送上了剛烹好的熱茶，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雲惜月則端來了幾盤點心，也是笑意盈盈。
李謹之看了看她們，問道：「就這兩個人伺候你？」
「兩個人足夠了。」池相宜應道，「何況臣妾是采女，按規制，原本只能一個人伺候著。都是貴妃娘娘和淑妃娘娘體恤，這才讓她們二人都跟著臣妾。」
「難免有些事情會人手不夠。」李謹之捏了捏她的手，「放心，朕一會兒就讓他們再挑幾個太監宮女送來你這兒，到年下了，人多也熱鬧些。」
他想了想復又道：「你的病也該好了吧，若好了，不如搬回秀坤宮，這邊總有些偏遠。」
池相宜連忙推卻：「搬走就不必了，住了這麼一段日子，臣妾倒當真喜歡這兒。尤其是後院的梅花，皇上剛才也瞧見了，開得那樣好，臣妾可不捨得。」
李謹之笑著搖搖頭：「好，都依你，那就不搬了。」
「那臣妾斗膽多說一句，人手是否也暫時不必添加？臣妾區區采女，多添了人手，有違宮規，反倒是讓貴妃娘娘為難。」
李謹之一挑眉：「那朕就給你晉一晉位份？你當采女也有些日子了吧，朕便晉你為寶林，如何？」
池相宜大驚，連連搖頭。「不可！若要晉封，也該是御女，怎可越級為寶林？臣妾萬萬擔不起。」
李謹之握緊她的手，柔聲道：「朕不想委屈你，越級晉封也不是朕開的先例，旁人沒有什麼話好說。好了，朕說要晉你的位份就是要晉你的位份，你且安心等著就是。」
池相宜還想說什麼，但看李謹之的神色知道他是不打算改變主意了，只好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這就對了，」李謹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平日里都是誰在給你看病？」
「是裴霽遠裴太醫。」
「讓他好好替你診治診治，看看是否痊癒了，看了之後讓他來給朕回話。」
池相宜淺笑著低頭：「是，臣妾知道了。」
「那你便好好休息。」李謹之一手勾起她的下巴，「雪景雖美，可你若凍壞了，朕要心疼。朕前朝還有些事，就不在這兒多留了，改日再來看你。」
「是。」池相宜扭過身子，雙頰微紅，盈盈福身。「臣妾恭送皇上。」
李謹之一臉笑意，又瞧了她良久，這才大步向外走去。
待他的身影自她視線中消失，池相宜面上的笑容才漸漸垮了下來。
越級晉封，這不是李謹之素來的脾性。
她也有自知之明，這後宮美艷絕倫的女子如過江之鯽，李謹之絕不會因為她那一支舞便動心至此。
此時的越級晉封，是毀了她遷居此處的心思，也是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
這是為何？
「恭喜采女……不對不對，不該是采女了！」秋禾喜得眼淚直往下掉，「恭喜寶林，賀喜寶林！咱們總算是熬出頭了！」
「可不是嘛！」雲惜月亦感慨萬千，「雖然大昭不是沒有這樣的先例，可擱在我朝，您還是第一個越級晉封的。可見皇上對您，真是上了心的。」
她們二人卻不懂她心中這些計較，此時只覺得歡欣。
池相宜輕嘆了口氣，也不便將心中所想悉數告知，只能苦笑著換了個話題。
「可你們說，皇上為什麼上心？就因為我跳了一支舞？若不能交心，以色事人，色衰則愛弛。」
「呸呸呸！」雲惜月嗔道，「怎麼現在就說這樣的喪氣話！待日後皇上與您接觸多了，還怕皇上不會與您交心？在奴婢看來，寶林絕對是這後宮里特別的存在。」
「當真？」
「自然當真。」
「哎喲寶林，您就別胡思亂想了。」秋禾也來勸她，「皇上金口已開，就等著晉封禮了。這個時候您開心還來不及，怎麼還想著那些個亂七八糟的事兒！」
池相宜笑笑，心中也坦然了幾分。無論如何這條路原本就是她自己選的，對李謹之那麼多年的了解，他總不會害了她。
如此，她才頷首道：「你們說的也是，我這是杞人憂天了。秋禾，你去太醫署把裴大人請來，記住，別太張揚。」
秋禾忙點頭去了，才一會兒門口就有了動靜。
池相宜還當她怎麼這樣快就回來了，卻遠遠瞧見幾個人過來。
打頭的她從前見過，是內侍省的內侍監任全安，卻不知他怎麼忽然來了。
任全安快步走上前，帶著後頭的人就要跪地行禮，池相宜忙攔道：「任公公快別多禮，不知今日怎麼來了泳思堂？」
任全安彎腰笑著道：「池寶林晉陞之喜，奴才怎敢不來道賀？只是倉促之間，許多東西也不能一下子就準備妥帖，只好先帶幾個人來供寶林使喚。」
他說著側身指著身後的人，一一道：「這是小林子、小烏子，這是碧巧、南霜。他們幾個都跟著奴才有一段日子了，人也算機靈。寶林若是不嫌棄，便先用著。要是以後覺得他們做事不妥當，儘管和奴才說，奴才再挑得力的人來。」
皇上才說了話，那頭立刻就有了行動，看來不用一炷香的時間，整個後宮就都該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恭喜我們相宜從最末等的采女，晉封為寶林啦，這比柳清珩還要高了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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