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冊封
13.61
「好戲？」
「舒貴妃請皇上去寶華殿守歲，皇上推了，說今日除夕，要留宿甘露殿。往年皇上都是在甘露殿陪伴先皇后守歲的，如今即便先皇后不在了，皇上也想去甘露殿呆著呢。」
池相宜猛地抬頭：「甘露殿？」
柳清珩掩嘴笑道：「可不是，你沒瞧見，舒貴妃的臉都氣綠了。」
池相宜愣住，只覺得心頭被狠狠敲擊了一把。
他要留宿甘露殿，是因為他心底不曾忘卻過她是嗎？
可如果真的從來不曾忘情，又為何能神色自若地盤旋於眾多妃嬪之間？若已經忘卻了，今日又何必獨守甘露殿？
她是真看不明白了。
「太后駕到！」
外頭忽然響起了小太監的通傳聲，眾人皆是一怔。
太后平日里素不喜歡人多熱鬧，總愛在佛堂清修，今日倒不知怎麼來了。
李謹之聞言立刻站了起來，迎上前去，眾人也連忙跟著起身。
池相宜隨人群一塊兒上前，跪地迎接。
自她嫁給李謹之，太后就十分疼愛她，以前也常在老人家身旁陪著說話。如今好長一段時間未曾相見，她確也十分想念。
不一會兒，太后王氏便從外頭走了進來。
她身著紫色錦襖，頭梳簪花高髻，面色慈祥，溫文和雅。
李謹之攜眾人跪拜行禮，王太后笑著讓大家免禮，舒貴妃便頭一個走上前去攙住了她，連連嬌笑。
「太后您怎麼來了，若知道您要來，臣妾定去祥恩殿接您。」
王太后滿意地端詳她，拍著她的手道：「你這些年是越發貴氣了，確實有咱們大昭貴妃的樣子。」
頓了頓，她方對眾人道：「哀家在宮裡聽著這邊熱鬧，想著許久沒有見過大伙兒了，便來湊湊熱鬧。」
「可不是許久了嗎。」白淑妃也走上前去，與舒貴妃一左一右攙扶著她。「臣妾們時常想去看望您，可又怕打擾了您的清靜。今兒個您肯來這兒，咱們盼都盼不來呢。」
舒貴妃斜睨白淑妃一眼，滿是鄙夷，卻聽王太后道：「哪兒會，你要是願意每日來陪哀家坐坐，哀家高興得很。」
白淑妃低了低頭，扶她到上首坐下，笑著看向池相宜：「您來得也巧，今日是池寶林冊封禮的日子，有您來主持禮儀最好不過了。」
「不過是區區寶林，何須勞煩太後娘娘？」舒貴妃瞥向池相宜，「池寶林，你說是不是？」
這二人鬥氣，何必非要拉上她呢？
何況這個問題，她答是或不是，似乎都不對。
池相宜心中無奈，卻只好走上前跪下，低頭細想了想方開口。
「太後娘娘慈恩，若能得太後娘娘親口冊封，是臣妾畢生榮耀。但臣妾身份低微，不敢勞太後娘娘開此金口，何況貴妃娘娘恩澤後宮，能有貴妃娘娘為臣妾主持冊封禮，臣妾便已感激不盡了。」
王太后抬眼遠遠打量了她一陣，微微點了點頭。「倒是個懂事的孩子。哀家既然來了，替你主持個冊封禮也沒什麼不可。」
她說著看向宋福海：「吉時可到了？」
宋福海打了個千，躬身道：「啟稟太后，正是吉時了！」
「那敢情好，這就行禮吧。」
宋福海應是，拍拍手示意外頭準備典儀的人開始。
管弦絲竹響起，池相宜仍是跪著，心裡卻有隱隱不安。
太後來此或許只是巧合，可眼下真為她主持了冊封典禮，她如何擔當得起？
這事落到後宮其他嬪妃眼中，又不知要惹得多少嫉恨了。
自皇上繼位，只有當年冊封皇后的典禮是太後主持，此後無論是誰受封，都只是身為皇后的她主持典禮罷了。
即便是晉舒貴妃、白淑妃的典禮上，太后也未曾露面。
方才那話也許不過是舒貴妃隨口一說，未想到太后真就應了下來，想必現在她自個兒心裡也在懊惱吧。
典禮所需的物件不過一會兒工夫便準備妥當，王太后捧起冊文，深深看了一眼池相宜。
「滋泳思堂采女池氏，早備內室。夙襄中壺，俯丹墀之雅度；淑慎其身，昭紫室之光儀。柔嘉維則，克嫻於禮。滋仰承皇太后慈諭，晉為——寶林。」
池相宜長出一口氣，伸手接過冊文，磕頭謝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王太后親手將她扶起，笑容溫和。「哀家瞧著也挺喜歡你，日後要盡心服侍皇帝，知道嗎？」
「是，臣妾知道。」
「有空，也常來祥恩殿陪哀家坐坐。」
「是。」池相宜抬頭望著太后，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管他是福是禍呢，她想要的不想要的早就不受自己控制了。已經走到這一步，她就只能讓自己更好地走下去。
想要的太多註定會一無所有，抓住眼前的一切才是最對的方式。
……
除夕夜李謹之獨守甘露殿，年初一晚翻了舒貴妃的牌子，初二晚是白淑妃，初三陪了紀美人，初四初五未召侍寢。
初六傍晚，內侍省的任全安親自來報，皇上翻了池相宜的牌子，令準備侍寢。
雖是早已料到的事，可真送走了任全安，池相宜還是有些發夢的感覺。
從她轉生重生、依附白淑妃、中秋起舞、裝病遷居再到除夕冊封，這一切不過短短大半年的光陰，快得好似一場夢。
「寶林您快別發獃了，還不趕緊準備準備！」秋禾比誰都興奮，臉蛋紅撲撲的。「對對對，奴婢讓她們去燒水，咱先沐浴更衣，再叫月姐姐給您梳個漂亮的髮髻。」
「忙什麼呀？」池相宜攔住她，「剛才任公公不是說了，皇上還要去陪太後娘娘用晚膳，咱們也先用膳。」
秋禾嘻嘻笑道：「您能吃得下嗎？瞧您臉紅的，哪兒還有心思用膳。走吧走吧，咱還是趕緊打扮打扮去！」
「你這死丫頭！」池相宜臉上燒得慌，抬手便往秋禾身上打去，羞道：「女孩子家，怎麼就這麼口沒遮攔的……你快給我出去，見著你就心煩。」
秋禾笑著跑到雲惜月身後：「就不就不，寶林害臊了，月姐姐你快瞧呀！」
雲惜月一轉身把她推到前頭，笑道：「我才不和你一塊兒胡鬧，活該讓寶林打你。」
頓了頓，她又一抿嘴，沖池相宜笑說：「不過秋禾說得也是，您還是沐浴更衣吧！」
「哎呀你個壞丫頭……」
一時間，屋子裡歡笑聲不絕於耳，三人笑鬧著成一團，好半晌才停歇下來。
池相宜紅著臉低頭道：「好了好了不鬧了，都被你倆攪得沒胃口了。秋禾，你去吩咐他們燒水吧，我要沐浴。」
秋禾歡歡喜喜地應著出去了，雲惜月這才漸漸收起笑容，臉上有些猶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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