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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大晉的皇后,丞相嫡女,本居於萬人之上。

  卻因父親通敵叛國,被打入冷宮。

  皇帝下旨封我為和親公主。

  拜別的時候,我祝他千秋萬代,好好守住自己的帝位。

  01.

  「廢后溫景姒接旨——」

  晉寧帝裴淮的聖旨傳過來的時候,我還在冷宮裡洗衣服。

  雙手浸泡在冬日的池水裡,冷得徹骨。

  手裡握著明黃的聖旨,我跪在冰涼的石板地上,不禁笑出了聲。

  我身為大晉的前任皇后,一個被打入冷宮的廢后,罪臣之女,竟然被封為皇帝義妹,嘉怡公主,和親長嬴族。

  真的是荒唐至極!

  過來宣讀聖旨的明公公晃了晃手裡的拂塵,垂下眼看著我。

  「陛下說了,若是您答應和親,就留溫大人一條命,您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抬腳離開。

  半個月前,北疆的長嬴族突然進攻大晉的邊界,接連拿下三座城池。

  驃騎將軍蕭佑寧奉旨北上迎敵,卻誤入陷阱,被圍困在北荒山三天三夜,最終身死殉國。

  蕭佑寧的死訊傳入京城,舉國上下無不扼腕嘆息。

  吏部尚書白猶舉報我身為丞相的父親通敵叛國,才致使蕭將軍犧牲。

  甚至還在溫府的書房裡搜出了數封丞相溫昭跟長嬴族來往的親筆書信,坐實了罪名。

  裴淮震怒,溫家被判處滿門抄斬。

  唯余我父親溫昭,被白猶以「慢慢審查」為借口,尚且關在死牢內,受盡折磨。

  裴淮廢了我的后位,將我扔在了冷宮。

  大概是終於將我踩在了腳底下,我剛進冷宮的時候,貴妃白稚容特意過來看我,明麗無雙的臉上帶著得意的笑。

  「哎呀呀,這不是皇後娘娘嗎?曾經萬人之上的人,怎麼如今成了這副模樣?」

  彼時裴淮站在她身邊攬著她的腰,厭惡地看著我。

  「不過是憑著妖言惑眾才登上后位,若不是從前父皇在世時,聽信什麼『得溫家女得天下』的謠言,朕怎麼可能讓她當皇后?」

  我看著白稚容囂張沖我挑眉的那張臉,淡淡笑道:「貴妃娘娘憑著這張臉受寵,卻不要忘記容顏易老,人心易變。」

  果不其然,裴淮和白稚容臉色一變。

  裴淮當場甩袖離開。

  白稚容伸手重重給了我一巴掌,怒道:「那又如何?我承寵多年,要什麼有什麼,哪兒像你,即使當了皇后也守不住鳳位,活該被廢!」

  02.

  白稚容的那張臉,跟裴淮那死去的白月光有七分相似。

  也是憑著這張臉,她才能從尚書府的庶女坐到如今的貴妃之位。

  但也讓她越發囂張跋扈,開始覬覦后位。

  可惜的是,我有先帝的聖旨庇佑,后位只能是我的。

  因此導致白稚容對我越發嫉恨。

  裴淮的白月光就是尚書府的嫡女,也是白稚容的嫡長姐白錦姝。

  裴淮曾與她在法雲寺偶遇,兩情相悅。

  當時十四五歲的裴淮還只是一個皇子,許下了要娶她為正妃的承諾。

  我對她不甚了解,只在一次宴會上遠遠看過幾眼。

  長得確實美麗,難怪裴淮一見傾心,記了這麼多年。

  先帝子嗣薄弱,能夠平安長大的只有裴淮一個,便立他為太子。

  而我出生時祥雲滿天,法雲寺的那位大師說我命貴,是天生的凰命。

  得溫家女得天下。

  先帝聽到,直接下旨封我為未來的太子妃,不管是誰當太子,都要娶我。

  我自小行為舉止都是按照未來皇后的標準學的,母親特地請了從宮內退休的老嬤嬤教導我。

  裴淮十七歲時被立為太子,入主東宮之後,先帝為我和他賜婚,我便成為了太子妃。

  聽聞裴淮在御書房的門口跪了一天一夜,都沒有讓先帝收回成命。

  賜婚的消息一出,原本就體弱多病的白錦姝竟然一病不起。

  裴淮多次想上門看望她,但是都被拒之門外。

  白錦姝在得了一場風寒后,沒扛過去,香消玉殞。

  也因此,裴淮越來越厭煩我。

  他覺得要是沒有我,他肯定能夠跟自己所愛之人相守一生。

  都是我的錯,棒打鴛鴦。

  什麼「得溫家女得天下」,都是謠言!

  大婚之夜,他將我獨自一人留在新房裡,去外面睡了一夜。

  但是先帝不管這些,只要我是太子妃,是未來的皇后,是能夠穩定大晉國運的人,受不受寵都無所謂。

  嫁給裴淮八年,除了宮宴,我見他一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03.

  先帝駕崩,裴淮登基為帝的第一年,尚書大人白猶就將庶女白稚容送入了宮。

  那張跟白錦姝極為相似的臉,瞬間吸引了裴淮的注意。

  他直接晉封白稚容為容貴妃。

  甚至他一度想廢了我的后位,但是抵不住百官勸阻,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先帝在時,裴淮還能壓制住自己的本性,勤勤懇懇地當一個「表面太子」。

  但是可能壓抑得狠了,當了皇帝之後的裴淮越發放肆,逐漸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陪著貴妃白稚容飲酒作樂,放著大好的江山和百姓不管不顧。

  而且近幾年的裴淮更加暴虐,賦稅過多,刑罰苛刻,惹得民間怨聲載道。

  父親曾經讓我勸誡裴淮,說這是我身為皇后的責任,但是得到的後果就是裴淮用「後宮不可干政」的話語將我禁足。

  每到此時,白稚容就在裴淮身後得意地笑,然後拉著他說去看「熱舞」。

  所謂的「熱舞」,就是讓那些舞nv脫了鞋,赤腳在一塊鐵板上跳舞,然後命人在鐵板下放炭火慢慢加熱。

  燒紅了的鐵板直接將腳上的皮膚黏在上面,看著一個個舞nv痛苦地倒地翻滾,裸luo在外的肌膚髮出焦香的烤肉味道,台下的白稚容和裴淮放肆大笑。

  後來的裴淮膽子也大了起來。

  朝堂上直言頂撞過他的大臣,皆交給吏部尚書白猶處置,投入牢獄,生不如死。

  聽說各地已經有起義軍造反,但是消息都被白猶壓了下去,裴淮仍舊每天醉生夢死,倒在溫柔鄉里不亦樂乎。

  大概大晉的天下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04.

  蕭佑寧死後,大晉已經無人能夠抵禦長嬴族的進攻。

  長嬴族步步緊逼,蠶食了大晉北邊的許多土地。

  在白猶的建議下,裴淮決定割地求和。

  老族王派了使者前來,說聽聞中原女子貌美無雙,尤其是大晉的公主,於是想要求娶一位公主,以示友好。

  但很可惜,皇家已經沒有公主了。

  白稚容因此出了主意,冊封公主,代為和親。

  原本溫家因為通敵叛國之罪,裴淮可以將我這個礙眼的皇后廢黜。

  白稚容以為她終於可以上位當皇后了。

  但是等了半個月都沒有封后的旨意傳來。

  白稚容以為是因為我還在宮裡的原因,因此讓裴淮封了我為和親公主,遠嫁長嬴族。

  她泫然欲泣地看著裴淮,聲音委屈:「當初姐姐就是因為溫景姒嫁給了陛下,才會氣急病故。陛下若是將溫景姒送離大晉,姐姐在天有靈,必然明白陛下最是情深意重之人。更何況又能解大晉如今之危,可是一箭雙鵰的好事啊!」

  於是裴淮下旨。

  我答應了。

  畢竟裴淮說了,只要我去和親,他就會放我父親一條生路。

  裴淮對這位前任丞相的性命毫不在意,即使我父親是他幼時的老師,他也沒有絲毫的憐憫。

  他只在乎今天有沒有美人跳舞,有沒有美酒喝。

  他只想要得過且過。

  05.

  我跪在承干宮內,上座的裴淮躺在白稚容的腿上。

  大抵歷來的昏君都愛吃葡萄吧?

  他一邊飲酒一邊吃著愛妃給他剝的葡萄,眯著眼睛看我。

  酒色奢靡的浸淫已經讓他褪去了從前清秀稚嫩的模樣,變得有些發福。

  聽到我答應前去和親的時候,他還略微吃了一驚。

  我看著他,沉沉開口:「陛下說的,願意饒我父親一命,可是說話算數?」

  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隨手一扔。

  水晶做的杯子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嘭」的一聲四分五裂。

  「朕說話,自然一言九鼎。」

  我朝他俯身磕頭,鄭重行了一禮。

  「好,臣妹嘉怡,拜別陛下。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裴淮,祝你能守住你的江山社稷,愛妃和美酒。

  06.

  我上馬車啟程的那天,父親沒有來送別我。

  白稚容倒是破天荒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仍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披著一條貂絨斗篷,穿著華麗的衣裙,滿頭珠釵,環佩叮噹作響。

  勾著得意的唇角,她斜靠著轎輦,一手支著額頭,「知道為什麼溫昭沒有來送別你這個唯一的女兒嗎?他嫌你太過丟溫家的人!溫家世代忠臣傲骨,沒想到養出來的女兒竟然為了苟且偷生,要和親北蠻,說出去真是笑掉大牙。」

  我攥緊了拳頭,手指關節泛著蒼白。

  指甲陷進了掌心的肉里,掐出了鮮血,悄悄滑落在地上。

  白稚容的聲音還在耳邊叫囂:「溫景姒,長嬴族皆是如虎狼一般的野蠻人,那裡的女人還不如牲口,與其讓你死掉,不如就讓你去那裡腐爛發臭吧!」

  陰雲密布的天空暗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一般。

  凌厲寒冷的北風呼嘯著刮在人臉上,如同刀割。

  我看著白稚容笑到忘形的一張臉,衝上前去,當著已經驚呆了的眾人的面,狠狠掐住她脖子,「白稚容,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我活著。」

  進冷宮的半個月里,我gan了無數的粗活,手上力氣也比從前大了不少。

  我掐著白稚容脖子的手使了八分力氣,就讓她滿面通紅,俯身止不住地咳嗽。

  我得到了目前為止最大的滿足。

  白稚容掙扎著掙開我的手,氣急敗壞:「來人!把她給我抓起來,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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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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