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關緊要
10.63
蘇清也不知道，她看向場地上的兩人。
洛宸眉目銳利又隱含三分瑰艷，鼻樑挺直，眼神陰翳，下頜線條利落如刃。
他漫不經心地站在那，雙眼隨意地望著蕭牧，臉色沒什麼變化，看起來無波無瀾。
相比之下，蕭牧像一個橫空出世的少年，他頭髮微蜷，凸顯出面部的輪廓分明，配合他嚴肅的表情，呈現出一種野性難馴的凌厲感。
他緊盯洛宸，眸中戾色一閃而過，連四周的風聲都帶著殺氣。
他出手了，他以為自己可以先發制人。
可洛宸不但化解了他的招式還屢屢反擊。
蕭牧雖是新手，卻放開手腳，大有拚命的意圖。
他拳風凌冽，但還沒等近身，洛宸便一個發力將他打飛。
蕭牧頭撞向護欄，臉在護欄上劃過一道破空聲。
他起身用拳頭招呼洛宸的臉但被洛宸閃過。
蕭牧被洛宸用力地揪著衣領撞到護欄上，洛宸的拳頭雨點似的密集。
「洛宸！夠了！他只是個新手！」陳教練想阻止卻被洛宸的手下攔住。
蘇清和林棠也被攔在護欄外。
林棠靠在蘇清肩膀上哭了，捂住眼睛不敢看。
蘇清發起抖來，全身的筋骨都在抽動，牙齒和牙齒止不住地打著顫，發出互相碰撞的聲音。
這不是一場比賽，這是一場懸差巨大的碾壓，這是洛宸單方面的施暴。
洛宸突然一個飛踢，蕭牧倒在地上，他按住蕭牧的喉嚨，狠狠壓制著。
洛宸完全佔據上風。
他緩緩起身，用腳踩著狼狽掙扎的蕭牧，目光卻是看向蘇清。
那是一個不容置疑的目光。
那是一個宣示主權的目光。
他笑了，笑意還未達眼底就瞬間冷卻，侵略感愈發強勢。
洛宸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蘇清臉上。
蘇清不知道他想從自己臉上看出些什麼。
傷心？難過？還是…求饒？
在他面前，好像自己只有卑微的份。
蘇清雙手扒在護欄上，眸子里的水光懸而欲滴，仙氣飄飄的臉冷若冰瓷，彷彿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求…求你，放了他。」
蘇清下唇已咬出血漬，長發微亂，整個人破碎而凄涼。
她微微低下頭，臉搭在雙手上，柔弱的脊背彎下去，眼根泛紅，聲音低得只剩氣音。
洛宸垂眸，若有所思，眼神里滿是失望。
就當蘇清準備下跪時。
洛宸一如既往，懶散低沉的聲音傳來。
「這是你第一次求我。」
蘇清呼吸停頓，連心跳似乎都停了。
是錯覺嗎？為什麼洛宸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搖搖晃晃的落寞。
過了很久，久到蘇清以為洛宸會一直這樣站下去的時候。
他突然收回腳，蕭牧跌跌撞撞地起身，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揮起一拳。
洛宸竟然沒有躲，那拳砸在他後背上，「砰——」的一聲。
洛宸卻頭也沒回地去了休息場地。
蘇清和林棠趕緊上台把蕭牧扶下來。
陳教練也連忙過來幫蕭牧止血。
一群人手忙腳亂。
蘇清在低頭擦拭蕭牧身上血跡時，不遠處傳來巨大的破空聲。
她轉頭看去，洛宸正在和好幾個陪練交手。
蘇清只看了這一瞬，很快她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蕭牧身上。
好在蕭牧身上都是些外傷，止住血就沒大礙了，他拒絕去醫院，只說在這裡休息一會就好。
他躺在那兒，彷彿一個貴公子模樣的瓷器被摔碎了。胸口劇烈起伏著，面容蒼白，眼中閃動的寒芒里全是倔強和不服。
蘇清和林棠陪著他。
林棠看著洛宸，憤憤地說，「他是個瘋子。」
蘇清安慰著林棠，目光不自覺被洛宸吸引過去。
場地上的洛宸，精力像用不完似的，陪練一個接一個地被抬下來。
直到只剩下他一個人。
直到他精疲力竭倒在地上。
陳教練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洛宸，你的心亂了。」
洛宸推開陳教練想來攙扶的手，「我沒有心。」
蘇清見洛宸倒在地上遲遲沒有起身，她一直握在手裡的衣角，不知何時已被她揉成了一團。
她起身，拿過一瓶水，來到洛宸身邊，想扶他起來休息。
卻被洛宸拒絕了。
「滾。」
冷冷的，只有這一個字。
蘇清還想抬手，剛抬起，又放了下來。
兩人之間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蘇清把水放在洛宸手邊，眼神變得黯淡無光，嘴角微微下垂。
她轉身離開，離洛宸越來越遠，心裡也就越來越覺得，好像整個人都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扯平又搓圓，來來回回地拉扯著。
無法抗拒也無法擺脫。
蘇清和林棠、蕭牧告別後就回了家。
這一晚，洛宸沒有來。
……
洛宸跪在祠堂前，捏著三炷香祭拜著洛家的祖先。
從前，他是沒資格來這裡的。
可現在，整個洛家都是他的，只有他，有資格來這裡。
洛祈安坐在輪椅上，滿意地看著這個他為洛家挑選的優秀的掌權人。
他足夠的狠，足夠的強大，也足夠的會隱忍。
除了…
洛宸插上香，起身，推著爺爺往回走。
「小洛，我聽說你…受傷了？」
「小傷而已，爺爺。」
「你這一點做的非常好，忍這個字，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爺爺教過的東西，小洛不敢忘。」
洛祈安微皺眉頭，「我這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你的父親，為了一個女人，鬧得滿城風雨，丟盡了洛家的臉面。」
洛祈安嘆了口氣，「不過，他生了個你，也還算他有點用處。」
洛宸恭敬地彎腰傾聽，莊園里高大的羅漢松也陪著他一起聆聽。
洛祈安拍了拍洛宸的手，「小洛，爺爺知道你討厭你的父親，但我更希望你記住。」
「絕對不可以走你父親的老路。」
洛祈安的面容一半隱藏在黑暗中。
「既然討厭他就千萬不要變得跟他一樣，明白嗎？」
「我明白，爺爺。」洛宸語氣平靜，音調沉定，有一種冰冷的金屬質感。
「我記得有一個叫蘇清的女孩，跟了你很久了，你覺得她怎麼樣？」洛祈安話鋒一轉。
「她只是我的私人助理，無關緊要的人。」洛宸語氣不變，聽不出任何情緒起伏。
洛祈安沒有說話，洛宸把推他回半山別墅，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洛宸才離開。
洛祈安點起安神香，看著洛宸的背影低聲沉笑，「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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