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未來老闆娘
11.25
蘇清半夜驚醒，心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她摸著黑起床喝了點水，可無濟於事。冰冰涼的水落進肚子里，就好像澆進了快燒乾的水壺裡似的，吱吱叫著，快要爆炸了。
她不斷重複想起洛宸跟她說的那個字：滾。
要滾去哪裡呢？
第二天，她撥通了從前合作過的同事電話。
同事們大都態度惡劣。從前，蘇清是眾星捧月的蘇家小姐，最有天賦的女演員，業界大佬交相稱讚的最有潛力成為最年輕影后的女演員。
而現在，她是禁忌，是談及就會心領神會的鄙夷對象。
即便過了兩年，大眾對蘇清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她破產，她爬床，她擠走洛宸的白月光，成為洛宸的私人助理。
她沒皮沒臉，她心機頗深。
打了一天的電話，跑了一天。
蘇清收穫的白眼和冷嘲熱諷比梅雨季的雨還要粘稠煩悶，斷斷續續的，如殘簡斷篇。
空中的水和地上水釘在悶熱的夏季里，成了一個灰暗昏黃的標本，破舊又凄慘。
「蘇清，你都是洛總的私人助理了，還用得著來我們這個小廟嗎？」
「這個行業不適合你。」
「劣跡藝人，想都別想。」
「…」
最後，是前經紀人高姐護住了搖搖欲墜的蘇清，「別聽他們的，我幫你安排工作。」
蘇清搖了搖頭，她已經連累了高姐，不想再拖累她了。
回到家的時候，螺獅粉乖巧地坐在門口等著蘇清。
蘇清抱起螺獅粉，沖了碗奶粉喂它，蘇清坐在地上，輕拍螺獅粉後背。
一滴、兩滴…
大顆的眼淚從她眼眶裡滾了出來，掉在地面上，像啪嗒啪嗒的小雨，摔得那麼粉碎。
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會被現實中的一點點溫暖所觸動，心裡的冰山融化了一個角，眼淚就泄了洪。
眼淚沖刷掉蘇清鼓足勇氣才抱起的一絲幻想，把殘忍的現實摔在她面前。
她的心也跟著一起摔碎了。
第二天上班時，蘇清又恢復了從前那種波瀾不驚的狀態。
她不悲不喜地應對著桑苒的刁難。
桑苒雖屢屢受挫，卻格外的有精神。
昨晚洛宸告訴她，爺爺想見她。
儘管她一直和洛宸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儘管這次見家長很突然，可還是讓桑苒喜出望外。
她覺得她離洛太太只差一步之遙了。
她今天格外的放肆。
蘇清算什麼東西，早該滾蛋了。
「喂，蘇清，我要是你早就走了，宸哥哥不想搭理你，你看不出來嗎？非死乞白賴的賴著不走。」
蘇清繼續工作。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覺得只要呆在這裡就肯定會有機會。那你可想錯了，宸哥哥馬上就要帶我見家長了，等我們結婚那天，你可一定得來啊。」
蘇清整理剛送來的資料。
「我跟你說話呢？啞巴還是聾子？」
桑苒一把將蘇清桌上的所有資料都推倒在地，筆記本電腦也摔壞了。
蘇清瞳孔驟然一縮，幽幽地泛起火光。
她沒搭理桑苒，徑直走向洛宸辦公室。
「壞女人，還敢告狀！」桑苒緊隨其後。
蘇清很久沒來洛宸辦公室了，從前她是不用敲門的，可今時不同往日，所以這會她下意識地思考了片刻，到底要不要敲門？
沒等蘇清有所動作，桑苒已經大刺刺地推開了門，她動作十分嫻熟，一看就是從來沒敲過門的，她挑釁地挑著眉，「去啊，壞人，今天就要你好看。」
她猛地將蘇清推了進去。
「宸哥哥，有人要來告我狀了。」桑苒先發制人。
蘇清差點撞在洛宸桌子上，她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撐住膝蓋，平了平呼吸。
她眼中本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卻在看向洛宸時，變得彷彿找不到合適詞語似的，欲言又止的糾結讓她猶豫不決。
洛宸靠著椅背，長腿交疊，一副懶散的神情。
蘇清定了定神，「洛總，我想請問一下，桑小姐是以什麼身份插手我工作的？她已經嚴重影響到了我。」
洛宸還是那副神情，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神色淡淡的，「你覺得她是什麼身份？」
蘇清喉嚨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她只是默默地閉上了嘴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宸哥哥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是未來的老闆娘，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會遷就我。」桑苒覺得洛宸說得還不夠明顯，特意過來提醒。
蘇清眼神迷離，雖沒開口，卻在心裡有了打算：這樣啊，怪不得，讓我滾。
下班后，蘇清被林棠拉去了酒吧，「清清，開心點嘛～」
人群歡悅擁擠，蘇清差點摔倒。
好在一雙手把她擁入了懷中，她再一次聞到那個好聞的淡淡的柑橘香，帶著溫暖的陽光氣息，讓人想到海島上清爽的夏風。
蕭牧穿著合身的白襯衫，貴公子般優雅。
他眼神純凈，如同幼鹿，在接觸到蘇清視線時，攀上了一份溫柔和喜愛。
他身上的傷已經消退得差不多了，只有臉上還有些許未退完的淤青，卻並沒有破壞他的俊美，反襯得他膚白如玉，如同珍貴的琉璃玉器，一碰就碎了。
和蕭牧四目相對的瞬間，蘇清心底湧起的煩躁感讓她不由自主的想放縱自己。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經過幾道隔音效果一流的門牆的阻隔，變成了悶悶的背景音效。
包間內燈光昏暗迷離，彩色射燈旋轉到讓人暈眩。
蘇清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飲料。
蕭牧垂下長長的睫毛，掩去瞳眸中的流光。
林棠自告奮勇地在台上唱了好幾首歌，蕭牧也登台獻唱。
「願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願你的每一個夢不會一場空。」
他的聲音很柔，是好聽的男中音，尾音上揚，在這樣喧鬧的環境里，聽起來別樣的溫柔。
他的目光里有點點星辰和萬般柔情，蘇清感覺自己快溺斃在那雙深情款款的眼睛里了。
他一直在看著蘇清，他只看著蘇清。
蘇清回到家，站在窗前柔柔的月光下，月華如水，細密柔軟，她站了好久，試圖用月光將自己沖洗乾淨。
卻反將蕭牧刻在她身上的視線，刻在她眼裡的深情，鐫刻得更加細緻，綿綿不絕的和月光一樣。
她的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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