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命懸一線
16.25
蘇清心中有愧，總覺得洛宸住院她該負責。
可面對帶著桑苒的洛宸，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相處。
所以她走得很快，在蕭牧看來，像在逃跑。
兩人匆匆吃完飯就分別了。
蘇清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洛宸虛弱躺在床上的畫面。
她伸出手還沒碰到洛宸，夢境就像泡沫似的碎掉了。
她嘆了口氣，睜著眼睛挨到了天亮。
又是令人頭疼的周一，蘇清忙了一天，又累又餓，她吃了點麵包墊墊，一抬頭髮現已經到了下班的點。
諾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人。
她準備去一下衛生間就下班回家。
大樓里太安靜了，蘇清覺得人應該都走光了。
可快走進衛生間時，她發現洛宸的辦公室還亮著燈。
她的角尖轉向洛宸辦公室的方向，可轉過來轉過去，最終她還是踏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的燈是突然被關掉的，隨後是身後傳來的鎖門聲。
蘇清心跳加快，渾身發抖，大口大口地喘氣。
如果有醫生在場，就會發現這是一種病態。
是幽閉恐懼症的表現。
蘇清的病況非常嚴重，她頭疼的快炸開了。
她無力地推著門，用最大的力氣喊，「這裡有人。」
她的喊聲像絕望地貓叫，落在門外桑苒的耳朵里。
桑苒揚了揚手裡的鑰匙：壞女人，我可不是好欺負的，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挨了宸哥哥一巴掌。
她眼底殘忍的快意如同鋒利的匕首，一下便劃破了她嬌軟的外表。
露出了她黑乎乎的漫著毒氣的心臟。
她得意地將鑰匙放回原處，踏著愉快的腳步回到了洛宸的辦公室。
蘇清的一顆心全部揪在了一起，她快要窒息了。
她崩潰地抱住身體，黑暗化成尖利的碎片，像雷電般突然湧進蘇清腦海里，刺痛她的每一根神經，躲都躲不掉。
怎麼辦？她捂住隱隱作痛的小腹。
她想到了洛宸辦公室的燈光。
她顫抖著摸到手機，撥通了那個她爛熟於心的好久沒撥打的電話。
電話的主人正慵懶地半躺在沙發上，呼吸安穩舒緩，胸膛輕輕起伏著，睡得很沉。
電話響起的那一剎那。
被桑苒用鮮紅的指甲掐斷了，能救蘇清性命的生機也被掐斷了。
她想了想，趁著洛宸睡著，用人臉識別打開了手機，調成了靜音。
在手機終於沒有電話再打進來時，桑苒在洛宸醒來前，清空了蘇清所有的電話記錄，把手機的靜音取消掉了。
洛宸醒來的時候，桑苒正乖巧地坐在他身邊。
「宸哥哥，你睡得好嗎？我都擔心死了，好害怕會有電話打進來吵醒你。」
洛宸捏了捏眉心，拿起手機，桑苒緊張地盯著。
洛宸掃了一眼手機，沒有未接電話，只有幾條微信。
他張開長長的雙臂，姿態一貫的優雅，他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披上定製的黑色西裝外套，帶著剛睡醒的惺忪感離開了公司。
桑苒跟在洛宸身後，笑容里透露出奸計得逞的邪惡。
…
整棟樓的燈光逐漸熄滅。
蘇清不知道打了多少個電話。
手機里的機械女聲播放了無數次，無情的提示音緊緊抓住蘇清的心臟，緩緩沉進了冰冷的寒冬里。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辦公室，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電話。
卻始終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就像她這麼多年的愛戀，也一直是無人接聽。
蘇清不停地乾嘔，整個身體都在慢慢分解，所有的感官都在消失，死亡好像隨時會降臨。
她捂著小腹，彷彿跌進了零下四五十度的冰窖。
太冷了，也太苦了。
這兩年她過的一直是這樣的日子。
苟延殘喘，生不如死。
她腳下的路全是荊棘，可沒人能拯救她，只有她自己。
可現在，她不光是她自己。
她想哭卻沒有力氣。
就算她今晚會死在這兒。
可她的孩子不該陪著她一起。
就算沒有人會在乎她，就算沒有人會相信她…
不，還有一個人！
蘇清就像寒冬里獨自賣火柴的小女孩，她撥通了那個電話。
就像劃掉了最後一根滿含希望的火柴似的。
「清清，是不是想我了？」林棠的語氣一如既往的俏皮可愛。
「救…命，洛氏集團…頂樓…衛生間…」蘇清昏迷了過去。
「喂！清清！」林棠放下電話，眼淚就涌了出來。
她穿著睡衣和救護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蘇清。
蘇清的情況非常糟糕，在聽醫生說蘇清沒有了呼吸時，林棠哭成了淚人。
她趕到時，整棟大樓漆黑一片，她不敢想象蘇清當時得多絕望。
蘇清臉色白得近乎透明，渾身冷得駭人，林棠怎麼喊，蘇清都沒反應。
醫生不停按壓蘇清胸口，試圖喚醒蘇清的意識，可蘇清非但沒醒。
身下還流出了鮮紅的血跡。
醫生們察覺出不對，趕緊檢查蘇清身體。
蘇清被送進了搶救室。
林棠害怕地抱住自己，不停祈禱蘇清可以醒過來。
半個小時后，醫生為難地走出來。
「一直聯繫不到病人家屬。」
「病人的求生意識很弱，有流產跡象，很可能救不回來了。」
林棠被這一系列冰冷無望的字眼驚得說不出話，流產？誰的孩子？
來不及細問，她哆嗦著簽下了自己名字。
她覺得天快塌了，她唯一的朋友不僅會流產，還可能…救不回來了…
林棠一直在二樓的急救室外等著蘇清。
不同於二樓一直亮著的燈光，三樓黑漆漆的，重症病房裡有兩名護士在值班。
最裡面的那個床位上躺著一個十分漂亮的女人，細看會覺得她長的跟蘇清有幾分像。
她就是蘇清的姐姐：蘇翎，兩年前蘇清在洛宸床上醒來的那晚，蘇母墜樓身亡，蘇翎摔成了植物人。
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清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努力賺錢，只要姐姐有一絲醒來的可能，她就會一直守著姐姐。
守住這個世界上除了蘇銘，唯一一個跟她有血脈至親的親人。
而現在，就在蘇清命懸一線時。
蘇翎的手指，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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