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貴妃宣召
0.75
眾婆子鬆開手，徐嬌偏向一邊猛地咳嗽，藥水順著她細長的脖頸流到衣襟上，沾粘著她的髮絲，整個人看著狼狽極了。
原來，林氏灌的是避子湯藥。
難怪這些年，徐蕙一直得寵卻毫無喜訊傳出。
恐怕這具身子早就殘破不堪了吧。
「徐蕙，別忘了你們房中的瑤綺，現在可還在我手上呢。」
林良娣一把攥起徐嬌鬆散的青絲，使她被迫昂起頭，疼痛令她不自覺流出淚來。
「只要你聽話，等我坐上皇子妃的位置自然不會虧待了你。可你若是不安分，就別怪晴嵐的事情重蹈覆轍咯。」
徐嬌記憶中，晴嵐與瑤綺一樣，都是被林氏藉機發落到徐蕙房中，為了威脅徐蕙。
只是那時候徐蕙抱有一絲僥倖，覺得有人會幫她做主撐腰，反抗了林錦柔一次，可正是這一次，晴嵐就落得個慘死井中的下場，最後屍骨無存。
如扶沁所言，「殿下這般忙碌，誰沒事會向他稟報後院之事給他添堵呢。」
若是被月貴妃知曉了，恐怕傳信之人與受害者反而討不得好。
更何況，徐蕙本就不討月貴妃的喜歡。
當初若不是容祺的堅持，月貴妃根本不會讓他娶身為庶女的徐蕙，更遑論替她做主了。
「我說的話，你可聽明白了？」林良娣暗暗使勁，徐嬌前夜本就被折騰得不輕，現下更是頭暈目眩得厲害，「不該你覬覦的，那便是連看一眼都是錯。」
說罷，她嫌惡的甩開徐嬌的秀髮，正欲轉身，就見月貴妃身邊的掌事大宮女緩緩朝著主屋走近。
轉眼間，林良娣揚起和婉面容，「綠萼姑姑怎麼來了，可是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
綠萼沖著林氏與徐嬌福身，面上掛著淺淡笑意，「貴妃娘娘聽聞昨日之事，特來傳召……徐良娣問話。」
聽得此言，林良娣倨傲的睨了徐嬌一眼，似乎是在嘲諷著她的自不量力。
二人站在翊坤宮的院中等候月貴妃的傳召。
林良娣得意一笑，「憑你還妄想反抗我，單看一會兒貴妃娘娘如何發落你吧。」
毋庸置疑，月貴妃自然向著林氏。
故而現在徐嬌也沒閑著，一直在思考著對策。
良久，綠萼才從正殿走出：「兩位主子，貴妃娘娘有請。」
邁過一面八扇繪朱雀纏雲屏風，內里便是寢間了。
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東海珍珠為簾，正中還掛著當今聖上親手寫的字帖，無一物不是珍稀，足以見得殿中主人多麼受寵。
只見月貴妃坐在嵌青白色玉瓷面的矮桌旁，桌上是一套清雅的蓮花狀茶具，已經沏好了兩盞茶，靜等著二人到來。
「妾身拜見貴妃娘娘。」
徐嬌雙手交疊至於額前，盈盈下拜。
月貴妃叫起，她應聲落座。
再抬眸，只見上首美艷婦人斜倚在軟枕上，一襲金綾宮裙搭月銀蠶絲輕紗披革，肌膚白玉無瑕，鬢上黃金九鸞釵步搖，整個人透著精緻高貴，明明是三十有五的婦人，面顏還如花嬌嫩。
難怪入宮二十年，聖上依舊將其放在心尖上。
「徐氏，你可知罪？」
月貴妃慵懶的聲線響起，落到徐嬌耳中還是那樣熟悉。
六皇子與蕭焱是盟友，徐嬌還是蕭焱夫人時時常入宮，月貴妃待她這個強有力的後援軍夫人親和無比。
故而徐嬌本人論拿捏月貴妃，不算難事。
「妾不知做錯了何事，還請貴妃娘娘明示。」
從曾經平起平坐的身份乍然變得卑微，徐嬌還小小的心梗了一番。
身作蕭焱夫人時，她還有些許瞧不上月貴妃呢。
「公然在宮中祭奠蕭夫人，無視宮規，你讓本宮如何罰你才好。」
眼看著月貴妃連做戲都懶得了，從前好歹看在徐嬌的顏面上待徐蕙有幾分淺薄的關懷，現下見她額上包紮成這樣竟也無動於衷。
「依宮規，自是要杖責八十逐出宮去的。」林良娣幸災樂禍開口，毫無顧忌。
徐嬌心底冷笑，面上滿是惶恐，「娘娘明鑒，妾哪敢在宮中行這樣大不敬之事，萬一衝撞了娘娘們那是殺頭的大罪呀。」
「人贓並獲，你有什麼好說的。」月貴妃闔眼假寐，竟是連看一眼徐嬌的念頭都無，徑直擺擺手，「皇兒不在，本宮做主便是，杖責五十以儆效尤吧。」
杖責五十？徐嬌瞳孔微震，杖責五下她恐怕都要去半條命了，這減了三十下她還得對月貴妃感恩戴德不成？
這兩個女人明擺著不想讓徐蕙活著離開啊！
很快，就有兩個力大如牛的老嬤嬤擒住徐嬌的雙臂，將她死死按住作勢要拖出去。
既然無法全身而退，那她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娘娘，宮中冥錢難尋，妾身連妹妹死訊都是昨日晚膳才從林良娣口中得知，又怎能在這短短几個時辰準備好冥錢呢。」
記得從前蕭焱帶她出席各個宴席，最常誇得就是徐嬌這張巧嘴，主要是她思維敏捷，常常能將死的說成活的，給蕭焱省下不少心。
「娘娘明鑒！妾自認沒有那個本事買通宮人，何況昭華宮並非妾身一人所居，妾哪敢那般明目張胆，難道……妾不怕死嗎。」
徐嬌做戲做得情真意切，竟是真的垂眸落下淚來。
「慢著。」
嬤嬤見月貴妃抬手，不約而同放開了她，徐嬌見狀急忙跪著爬回殿中。
月貴妃倒不是為的徐嬌的話而改了主意，主要是她從未見「徐蕙」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難道這才是皇兒寵愛她的原因？
而且，皇兒喜歡她，若是不讓她「清清楚楚」的受罰，恐怕要損了母子情份。
「那分明就是祭奠死人的紙！」林良娣見月貴妃眸光微亮，像是提起了興緻要問個明白，心中有些慌亂，「徐蕙，你膽敢在貴妃娘娘跟前撒謊！」
「你口口聲聲說是冥錢，莫不是林良娣見過？」
「鄭昭訓她——」
林良娣被徐嬌一激，險些要暴露，急忙止住話。
若是供出鄭昭訓，那她在冥錢上下迷香打算暗害徐蕙的事情可就藏不住了，屆時月貴妃與父親都保不了她。
「鄭昭訓？林良娣是說，鄭昭訓見過我焚燒紙錢？」
若此時能欣賞林錦柔的神情，那簡直就是精彩絕倫。
徐蕙跪著，脖頸微彎，在眾人都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勾唇，林錦柔縱使在宮中風生水起，可那心計手段終究過於局限。
鬥倒她，易如反掌，只是月貴妃......是個難纏的角色呢。
林良娣瞥見月貴妃那凌厲的目光忍不住發怵，她也不知怎麼回事居然就被徐蕙給繞了進去，還差點出賣了鄭氏。
月貴妃自然知道林良娣昨晚做的那些手腳，後宮的女人誰不是這麼爬上來的，月貴妃對林良娣的心狠手辣不可置否。
只是沒想到她這麼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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