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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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祺笑言：「四哥現在忙著處理西北戰事，自不是我們這些閑人能比。只是我看著那馬駒實在眼饞，只怪父皇偏心，儘是全給了二哥。」
二皇子妃前不久誕育了這一輩第一位小皇孫，皇帝大喜，便賜下無數珍寶，其中就有這小馬駒。
「六弟新政不知為朝廷增援多少文人政客，何必自謙，四哥只可惜出身皇家，空有武功卻無法施展一二。」
二人你來我往的笑著談天，徐蕙和白姝瑤默默化作背景板，裝作聽不懂二人笑談背後的唇槍舌劍。
居然還覺得兩位皇子兄友弟恭，有種莫名的和諧，完全看不出二人在背地裡那不見血的爭鬥鬧得有多激烈。
容湛拍拍容祺的肩，二人對視的一瞬激蕩起火花滋滋作響，「你若喜歡馬駒，四哥馬廄新生了幾匹你喜歡的棗色戰馬，待養足了便送去你府中。」
容祺笑容微斂，「多謝四哥。」
徐蕙手心不由自主出了好些汗。
方才二人話中看似恭維對方，實則是暗示對方這些日子陛下派下的任務出差池，確實有自己的手筆，算是擺在明面上來表示不滿了。
前不久西北戰事糧草丟失，后發現是糧草官沉迷青樓忘了時間，給容湛鬧了個大笑話。
後有容祺推出新政，雖為文人政客提供了說話的地方，極大程度提高了文官的地位，引起了武官的不滿，這便是由容湛在背後推波助瀾了。
再談馬駒，便是在暗示馬場一事。
受傷的二人一個是容祺良娣，一個是月貴妃養女寶真，怎麼看都是針對容祺而來。
若是真的出了意外差池，得罪的就是珍皇貴妃背後的勢力以及丞相府，容祺只能是啞巴吃黃連。
而這個時候容湛卻說自己馬廄中有馬駒，改日送容祺幾匹他喜愛的棗紅。徐蕙記得，傷了她和寶真的馬兒正是棗色。
那容湛這話便是明晃晃的在打容祺的臉了。
容祺薄唇含笑，眼神卻涼津津的讓人心生寒意，反觀容湛，氣定神閑毫無異色。
這一局，是容湛贏了。只是他籌劃這一場漏洞百出的戲碼，想得到什麼呢？
驀地，容湛幽暗的目光望向徐蕙，「徐良娣的箭術一絕，改日我定要親自請教一番。」
「妾不敢在四殿下跟前班門弄斧。」
白姝瑤輕柔的聲音響起：「徐良娣何必自謙，靈壽郡主都拜倒在良娣之下，可見您箭術精湛。」
徐蕙故露畏懼之色，將內斂的本性揮灑得淋漓盡致，「呀，靈壽郡主回去可還好？殿下，都怪妾沒輕沒重……」
白姝瑤被徐蕙這做戲的本事一噎，硬生生將後續譏諷的話咽進肚子里去。
反倒是容湛接話：「靈壽不懂事，聽聞回府後已經被周王責罰。」
「這事，良娣詢問六弟不是更為清楚？」
容湛話裡有話，徐蕙挑了挑眉，看向容祺，他微微笑了，還是那樣風姿卓然，絲毫不受容湛挑撥之言起任何波瀾。
「靈壽不懂事，管教是應該的。」
容湛似笑非笑，「所以拿周王世子要挾，逼著人家處置靈壽？」
容祺暗自咬牙，真想罵一句你比我光明磊落多少。
聞言，徐蕙微微吃驚，雖然早知溫潤儒雅是容祺的表象，但沒想到他的手段也這麼別具一格。
周王世子年齡尚輕，現在正跟在容祺身邊作學生，拿他威脅自是再好不過，只是手段難看了些，看起來不像是容祺能幹出來的事兒。
目的達到，二人自是馬上分開，不似遇到八殿下那般還要嚷嚷著要去宮外小酌。
穿過御花園，徐蕙小聲問道：「殿下就不問問妾是哪兒學來的嗎？」
她不信容祺當真一點都不好奇。
「那你哪兒學來的？」
徐蕙捏了捏指頭，方才是脫口而出，她還沒想好編的理由呢。
見徐蕙局促，容祺原本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有那樣一個厲害的妹妹，會什麼都不足為奇。」
「殿下也覺得阿嬌妹妹很厲害嗎？」
容祺愣了下，隨即歪過頭低笑幾聲：「你醋了？」
「妾沒有，殿下少胡說。」
哪有人自己和自己吃醋的。
容祺牽著她的手用力了些，「你妹妹她性子張揚，願意陪著蕭將軍出生入死，還有自己的心腹人脈，在皇宮內外都廣結親友，是少有的閨閣女子，我很欣賞她。」
徐蕙揚唇：「那是自然。」
她不免在心中得意，那都是她苦心經營多年的成果。
「但是我並不苟同。」容祺又道，「小蕙，那樣活著太累了。」
徐蕙一怔，唇角略有苦澀。
忽然，一道儀仗浩浩蕩蕩從二人的眼前抬過，有假山作擋，那群宮人並未看到容祺與徐蕙。
「那位是？」
徐蕙愣住，幾乎要覺得自己眼花了。
方才宮人們抬的轎攆之上坐著的女子，一襲月白色宮裙，黑髮如雲，秋水似的明眸搭上那身謫仙般的裝束，宛若九天仙子般絕俗。
「這是父皇新納的妃嬪，楚貴嬪。」
徐蕙險些驚呼出聲，臉上有幾分尷尬異樣，連帶著容祺也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嘴角。
這齊國皇帝已經年逾六十了，居然還納妃？
「楚貴嬪家道中落，是她父親央求父皇將她納進宮的。」
容祺在替陛下解釋。徐蕙能理解，前年她就曾聽蕭焱講過，皇帝已經對世家之一的楚家頗為忌憚。
楚家想用一個女兒換取短暫的平安，未嘗不是一條出路。
只是可憐了楚貴嬪。
「我總覺得，楚貴嬪像極了一個人。」
徐蕙轉過頭，兩人的眼睛就此對上，微風拂過，裙裾飛揚，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在二人之間瀰漫開來。
容祺淡淡開口：「白姝瑤。」
是了，二人的妝容打扮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只是這位楚貴嬪的清冷出塵是刻在骨子裡的，而白姝瑤的野心寫在臉上，完全沒有謫仙脫俗的感覺，就頗有點東施效顰的意思。
徐蕙腦海中忽然扯動了一根弦。
白姝瑤幾年前還不是這副模樣，打扮得頗為雅緻端莊，現在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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