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你很熱嗎
6.13
謝琅上前，神色溫和，露出幾分難得一見的沉靜之色。
太后抬頭，看他幾眼，面上露出些懷念之色，遲疑片刻，問道：「文？」
「是的，娘娘。」朝顏見她稍有些清醒，立刻耐心解釋道：「就是文小姐，文溪沅，娘娘還記得嗎？」
沈明珠不懂神色，站在一旁，心中滿是震驚，看著太后的反應，抿了抿唇。
「一眨眼，你都長那麼大啦？」太后看了謝琅很久，驚訝道：「我記得上次沅沅進宮時，你才那麼一點呢？」
說著，太后比劃了一下，大概約到膝頭，一看便知她的記憶現在正停留在很久之前。
沈明珠心中酸澀，手不由得攥緊，生怕自己失態。
「那麼久不見？你娘現在去哪裡了？怎麼不見她來見我？」
沈明珠從未在謝琅眼中見過任何失態，可是此刻，身邊人的心中靜悄悄，微微垂眸，長如蝶翼的睫毛遮住眼底神色，帶著幾分莫名的味道。
朝顏看著謝琅，眼底不由得帶上幾分懇求。
謝琅很快回神，看著太后笑道：「娘娘，我母親這幾日正和父親去江南，打算今年就留在那裡避暑，現在還在路上，不知道到了哪裡。」
「是嗎？」太后笑，看著他說：「也好，沅沅前幾日來時身體看上去不大好，我還讓太醫給她看了看，現在能去遠處，說明也好得差不多了。」
「謝娘娘關心。」謝琅面上笑吟吟，眼底也看不見一絲丟落，似乎真的在高興，對著太后道：「我娘確實好多了。」
沈明珠下意識飛快看一眼謝琅，心中思緒複雜。
現在謝琅心中還是靜悄悄一片。
「唉！她也不給我留封信。」太後起身，嘴上像是在抱怨，語氣中確實十足的笑意，繼續看著謝琅問道：「你好不容易進宮一趟，明承真不像話，也不來看看你。」
嘆了口氣，太後轉頭看著朝顏，問，「朝顏，明承這臭小子又去哪裡了？」
沈明珠呼吸一滯。
「回娘娘。」朝顏似乎已經習慣了應付太后的答案，於是面上毫無破綻，說：「您記不得了嗎？明承殿下現在正在跟著太傅學習，這幾日都忙得很。」
「唉，我這記性。」
太后聞言皺眉，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轉頭，看著挽著謝琅的沈明珠，頓時一喜，「這小姑娘生得真好，是沅沅兒子的心上人？」
沈明珠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忽地有些憋不住，卻聽見身側的謝琅開口道：「回娘娘，這是草民的妻子。」
太后深深地看了沈明珠幾眼，「我總覺著你看著就親切。」
沈明珠點頭，上前一步，說不出話。
朝顏已經輕輕地吸了幾下氣，眼底泛起淚光。
「下次見，送你份禮物。」太后笑著，繼續道：「退下吧，現在也不晚了，我也就不耽擱你們時間。」
沈明珠點頭，腦子裡一片恍惚，被身側鎮定的謝琅牽著離開大殿。
一出門，謝琅看著眼睛紅紅的沈明珠，忍不住皺起眉頭，「你······」
【不行不行！沈明珠不會是要哭吧？怎麼辦？沒見過這種大場面啊？】
【我是給她遞手帕，還是抱著她安慰？】
沈明珠聽見他的心聲，心下稍動，正欲開口。
結果不等沈明珠反應，下一刻謝琅就伸手將帕子遞到她面前，說：「難受就擦擦。」
沈明珠沉默片刻，接過帕子道了一聲謝。
回府，用完晚膳，謝琅熟練地鋪好地鋪，正打算洗漱之後入睡。
拿起自己今日特意找來的薄被，謝琅覺得他雖然不大想讓狗皇帝如意，給沈明珠弄個新的院子，但是自己還是得想辦法搬出去。
太熱了！沈明珠這裡的炭盆多得讓他看見都熱，不知道沈明珠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
謝琅今天去找薄被，離開時候還聽見什麼「駙馬真是火氣旺盛」，「果然是新婚夫妻，嘖」之類的葷話，差點沒左腳絆右腳。
正垂眸沉思，沈明珠卻在這時打破一室寧靜，看著謝琅道：「謝公子，你和我母后認識？」
謝琅抬頭，看著沈明珠面上的慎重神色，也稍稍收斂自己面上的神情，說：「嗯。」
「倒也不算認識。」謝琅說著，面上神色淡淡，似乎帶了幾分冷色，「我娘和太後娘娘是閨中密友，可惜我娘病逝后，我父親急詔，需要前往邊疆，所以我被送往外祖家。」
「太後娘娘曾找人關照我，但是父親回家之後又娶了繼母，之後劉氏有意斷了我與外界聯繫，所以娘娘也只是時時給我送些東西，不再召見我。」
所以謝琅生成這種藏拙的性子，與劉氏定然逃不開關係。
見沈明珠看著自己的目光就是帶上幾分憐憫，謝琅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情緒，就是覺得她有些可愛，自己都落入這種境地，竟是還有心思憐憫自己。
沈明珠確實是富貴窩裡長出來的，明明也不蠢，但是卻有些難得的天真。
今日一看，她身邊亂糟糟的事情簡直就是一團纏死的絲，完全無從下手，不知道從哪裡解開。自己真的要和這種危險的人合作嗎？
「那你……」沈明珠試探著開口道：「你和本宮兄長認識嗎？」
謝琅聞言一笑，說：「京城誰不認識他？不過不熟。」
沈明珠沉默，謝琅也垂眸沉思。
結果還沒等謝琅想出一個答案，沈明珠遲疑片刻，對著他開口道：「你······你很熱嗎？」
「是不是······」沈明珠忽地住口。
自己總不能當著謝琅的面說他體虛吧，不過自己的私庫倒是好東西不少，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見著謝琅生得俊美，額角幾滴汗珠，看上去倒是像玉人沾了露珠，白得剔透，和自己比都差不了多少。怪不得謝琅能有玉面紈絝的名聲，這個形容倒是貼切。
「明日本宮讓春桃燉了些湯，謝公子可以回來之後用一盅。」
謝琅一開始還不明白沈明珠為什麼忽然關心自己，結果想了想瞬間咬牙，面上神色帶上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沈明珠忽地感受到謝琅的氣息逼近，回頭就見他正站在自己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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