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淚眼訴苦衷，忙把風評轉
2.2
陶嘉寧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狠狠甩開錢程的手。
「錢秀才，你就算再餓，但怎麼能把囡囡偷走去賣給牙婆呢？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你不動囡囡，我就把家裡的糧食都給你嗎？」
說完，陶嘉寧狠狠咬了把嘴裡的軟肉，飆出兩行熱淚，對著眾人哭訴：「這個不要臉的，那兩日剛到咱們村，就打起了囡囡的主意，好在我及時發現，沒讓他得逞！沒想到他卻要挾我，要是不給他糧食，他就把囡囡賣了！他說囡囡總有落單的時候！他就是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家裡男人斷了腿沒本事！」
「沒想到，錢秀才今日卻還是趁我沒注意把囡囡擄走，還好我去的及時，還沒有賣掉！」
說完，陶嘉寧就一把拉住旁邊面容可親的大嫂，又擠了兩滴眼淚：「趙嬸子，你知道的，我家那口子摔斷了腿，等於沒有了，我們孤兒寡母的，誰都能來欺負欺負！你說我，怎麼那麼命苦啊！」
一旁的村民們都倒吸一口涼氣，原本以為陶嘉寧是風流浪蕩，沒想到，其中有這種苦衷！
看著氣氛烘托得差不多了，陶嘉寧望著錢程的目光里爆發出怒火，揮起拳頭如雨點搬一次次砸下去，被村民們連忙制止住。
「哎哎哎！陶妹子！消消氣消消氣！」
「為這種人不值得！」
里正則是橫眉一豎，說出來的話擲地有聲：「陶嘉寧，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放屁！就是你自己賣的！你胡謅什麼呢！」錢程白凈的臉上氣的通紅，他先前怎得沒發現這個村婦如此能說會道！
「虎毒尚不食子，雖然囡囡是個丫頭片子，我曾經是待她不好了些，可是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怎麼捨得！」
陶嘉寧撫著胸口痛罵，不少感同身受的婦人都扶著她輕聲安慰。
錢程聲音陡然拔高：「不信就去找孫婆子對峙！」
陶嘉寧嘴上和他對峙，卻躲在幾位婦人身後，渾身瑟縮發抖，本就清秀的小臉上掛滿委屈：「孫婆子是你的人，她如何會說實話？況且，如果我要賣囡囡，為何今日她還跟著我回來了？而且錢秀才不是今日上午不在家？」
「哎這麼一說我便想起來了，早些時候，我趕集回來，就看見錢秀才急匆匆地趕回家，一臉怒火，我還避了下他，原來，事情的原委是這般！」
「錢秀才！就算你是秀才，也不能這般欺負他們母女！」
「你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婦人們都紛紛忍不住唾罵。
陶嘉寧嘴角微微上揚，示威地朝錢程一笑。
錢程被氣的發抖，卻不知該如何反駁。從地上爬起來，丟下一句「我才不同你們這群鄉野村婦理論！」，趕緊跑回家關上門。
見人走了，陶嘉寧抹了抹眼淚，真心實意道：「多謝各位嬸子了，要不是你們…」
話說到這，又哽咽了。
「哎陶妹子，往常都是我們誤會你了，你是個好娘親！如今真相大白，有我們在，他一個外鄉人，也不敢怎樣！」里正媳婦此時也滿臉羞愧，臉上黑紅黑紅的，她曾經也以為陶嘉寧不知檢點，卻不知道真相。
「還是要多謝的。」陶嘉寧一改平時的心高氣傲，眉眼溫順。
里正滿臉鄭重承諾道：「他若是再來要挾你，你就來王叔這，王叔替你主持公道！」
陶嘉寧點點頭，看熱鬧的鄰居都散了，她便跟村長走近了一些，甜甜地一笑：
「謝謝王叔，對了，我找您正好有點事情。」
「你找我？」里正將她迎進門，扭頭忽然被塞了個籃子。下意識揭開布，一見到是紅燒肉，手比腦快，立馬蓋上，還捂緊了些。
「我想，找您借點銀兩。」
王氏和里正都一驚，誰說陶嘉寧又蠢又懶的？她看她會來事的狠，她現在拿人手短，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里正，以我陶嘉寧的人格保證，一月後我必定歸還。」陶嘉寧豎起三根手指，正要發誓，察覺到里正夫婦懷疑的目光，又默默縮了回去。
「王叔，您也知道，因為這事兒，如今我家要糧食沒有，要水沒有，囡囡的衣服都不知道多少天沒換過了，上面全是補丁，瘦的跟個猴似的。」陶嘉寧又開始抹眼淚。
方才她偷偷打量了一下里正家，光是大廳就是她茅草屋整個的大小。全是用杉木打造的，連窗戶都有雕花，雖不精美，但勝在古樸。心裡暗暗發誓有錢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造房子！
王氏揪心一疼，胳膊肘捅了一下老頭子。
里正板著臉半天，終究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點碎銀，放在桌上，遞過去。
「這裡是半兩銀子，陶妹子，你先用著，不用急著還。」
「王叔說笑了，一月後我一定會還上。」
陶嘉寧回到家，正在思考這半兩銀子怎麼安排，卻發現囡囡進了裡屋，坐在姜璟懷裡，委屈的彷彿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不信任。
而姜璟握緊拳頭，抿緊了唇，也不說話，只是盯著她。
陶嘉寧有些摸不著頭腦，咋回事啊？是她開門的方式錯了嗎？怎麼出了一下門，好像回到解放前了？
摸不著就不摸了，陶嘉寧把囡囡抱起來，不顧姜璟兇狠的眼神，決定先將小的攻略了。
「囡囡，晚上想吃什麼呀？」
囡囡咬了咬手指，澄澈的眼睛倒映著她，流露出對食物的渴望，又連忙搖搖頭：「囡囡不餓，娘親。」
沉默的姜璟也開了口：「明日再做飯，家裡糧食不多。」
「那可不行，瞧瞧我們囡囡都瘦成什麼樣了。我方才找里正去借了點銀兩，先勉強過過日子，接下來我想想辦法。」她鼓起了腮幫子，再不吃點好的，她們一家三口的精神面貌快趕得上難民了。
不過和難民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了，把數月沒洗過的頭髮找了塊布巾包了起來，陶嘉寧無奈一笑，腦子裡又開始盤算著做點什麼改善生活。
最重要的還是食物，她晚些時候上山碰碰運氣，光是自家吃也不行，最好還能撿些東西去鎮上賣。
「娘親，你剛才送肉肉是給王爺爺，不是給壞男人嗎？」這話一出，囡囡眼睛亮晶晶的，姜璟身上的陰霾似乎也少了許多，覷著陶嘉寧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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