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同契
8.53
昭昭和宿淵落在後面，等他們到了山洞盡頭后，昭昭霎時間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幾秒后，她轉動腦袋看了看另一邊的宋杳。嗯，很好，堂姐也覺得驚訝，顯得她沒那麼奇怪！
山洞裡有一棵樹，一棵枯樹。
其實說是枯樹也不對，畢竟沒有哪棵枯樹是這樣的：樹根完全枯死，但樹枝上卻生機勃勃，枝繁葉茂還掛滿了藤蔓。互相牽連纏繞的藤蔓上還開滿了許多細小的花朵。
而支撐它活下去生長得如此茂盛的，是它樹榦中一顆靈氣四溢樹靈心。
昭昭身為樹妖，她能很明顯地感覺到這棵樹已經沒有生命了。但矛盾的是，這棵死樹，卻隱隱有了要成精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麼，昭昭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她盯著那顆樹靈心，她總覺得那個東西……不應該在那裡。
但是，不在那裡，又該在哪裡呢？
姑獲鳥阿青看著那棵樹，眼神虔誠，屈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那棵樹磕了一個頭，嘴裡念念有詞：
「阿摩神樹保佑，賜我以永生。」
阿青話音剛落，那棵樹陡然散發出點點綠色星光。
星光落在身上，彷彿一瞬間帶走了所有的疲憊。
昭昭伸手接了接落下的細碎靈力星光，那星光落在她手上卻瞬間化成了一片樹葉。
宋杳見狀，揮出一道劍氣，把昭昭手中葉子斬了個粉碎。
「別亂碰，當心受傷。」宋杳把昭昭拉到自己身後護著，皺著眉教訓她。
昭昭乖乖應聲：「哦。」
姑獲鳥聽到宋杳的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了昭昭兩眼。
宋杳被笑得惱火，電子桃木劍虛指向姑獲鳥，厲聲道：「說清楚，為什麼要綁架那群孩子，還要勾結妖管局把她們送去妖界，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阿青冷哼一聲，語氣嘲諷：「不送去妖界，難道放在你們虛偽噁心的人類身邊嗎？」
「你——！」
眼見宋杳又要暴走，昭昭想到了前幾次任由堂姐衝動的後果，急急忙忙給宋杳順氣：「堂姐不氣不氣……」
宿淵聽了半天，被吵得頭疼，施法全給禁言了。
昭昭猛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無辜地看著宿淵，指著嘴巴嗚嗚嗚，她想問為什麼。
她也沒吵架呀，怎麼連她也不讓說話了……
宿淵看著昭昭眨巴的眼睛愣了一下，下意識想給她結了禁言，隨即又想到昭昭總是「語出驚人，次數多了龍的心臟也受不住。
嗯，還是把她也禁言了穩妥一點。
思及此，宿淵收回目光，隔空取了一滴宋杳的血滴到了那棵樹上。
血落在樹靈之心的一瞬間，縈繞在樹周圍的綠色靈力開始變得猩紅，樹的枝椏瘋長，藤蔓上的花朵開得愈發多了。
而從新開的花朵中釋放出幾道靈力，纏繞在宋杳周圍。
片刻后，那些鮮紅的靈力才漸漸消散。
「現在你明白了？」宿淵冷淡的眼神落在宋杳身上，解了禁言。
宋杳胸膛劇烈起伏，有冷汗從額頭滴落，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阿青，喃喃道：「你……你怎麼敢的？你讓那些孩子和這棵樹結了生同契？！！」
長久用鮮血澆灌富有巨大靈力之物，結成生同契，用血孕育靈物，反過來靈物反哺契主，以自身靈力庇佑契主。
這就是阿青用來保護孩子們的方法。
阿青冷笑一聲，大聲反問：「我怎麼敢？我為什麼不敢！」
「你們人類冷血無情，虛偽至極！那些無／恥的村民向你們求助你們就趕來了……呵，你有瞧見那座塔吧？看到裡面的屍骨了嗎？那裡，無一列外，死的全是女嬰啊。」
宋杳被阿青凄厲憤恨的神色嚇得後退幾步，回想起當時看到的滿地屍骨，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阿青哈哈大笑起來，步步緊逼：「婆娑村為什麼沒有女子還不清楚嗎？那是他們自己做的孽！愚昧的村民重年輕女，將女嬰視作晦氣的象徵，只要一生下女孩就覺得在村子里抬不起頭來，為此專門建了座塔來燒死那些可憐無辜的孩子！」
宋杳想到了那座塔，喃喃道：「那座棄嬰塔……」
「什麼棄嬰塔，那明明是座裝滿冤魂的女嬰塔！」阿青厲聲打斷了宋杳的話。
學堂之上無羅裙，棄嬰塔里無男嬰。
封建愚昧的人親手扼殺了村子里的女孩，在多年後嘗到了自己親手種下的苦果。
遠道而來，被村子里一名小女孩所救的姑獲鳥發現了這個村子的血腥秘密，救走了所有的女孩。
在她們出生之時帶她們離開苦難，好好將她們扶養長大，到頭來卻成了他們口中作惡多端、為禍一方的妖怪。
「可是，就算是過去村子里的人有錯，但他們如今也在尋找自己的孩子，或許……」也許人都抱有幻想，不願意承認同類的卑劣，宋杳磕絆地想要說服別人，也說服她自己。
但話到一半，終究是騙不了自己。
村長說村子里女孩越來越少，男人娶不上媳婦……他們真的是在心疼丟失孩子嗎？
不，不是的。
「堂姐，你還好嗎？」昭昭擔憂地看著宋杳。
宋杳失魂落魄地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話：「別跟過來，我一個人靜靜。」
昭昭看著宋杳遠去的背影，心情也很低落，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發獃。
「在想什麼？」宿淵走到昭昭面前，輕聲問她。
昭昭抬頭看了眼宿淵，又看了看那棵奇怪的樹，她說：「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會想殺死自己的孩子，為什麼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梧桐山上的妖怪對自己的崽都很好，師父對她和師兄師姐們也很好，就算他們不是師父的親生孩子，可師父一直都很關心他們。
人類，為什麼會這樣呢？
人類的感情太複雜了，愛慕、貪慾、憎恨……宿淵沒辦法和她解釋，最後只說：「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也不是所有人都配做父母。」
看著昭昭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宿淵輕聲道：「你不能理解的還有很多，有時候不懂也是件好事，知道多少就註定要背負多少，很累。」說完宿淵轉身欲往外走，卻被昭昭伸手拉住了衣袖。
昭昭抬起臉天真地問他：「那你呢？你知道的這麼多，你累嗎？」
作者有話說:
叮！樹樹關心已送達！
大龍攻略進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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