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拔箭,又被威脅了
6.14
這是她來到這裡之後第一次做手術。
出於衛生的考慮,沈傾鸞還是從醫療空間里拿出了口罩和醫用手套,麻利地給自己帶上,又將披散的長發拿了根木簪盤起,然後將藥箱里的東西一一擺在鬼面男子的面前,神情嚴肅地開始解釋,「這是我的手術刀,給你處理傷口時用的,你也知道我沒有武功,更不敢對你動手。」
為什麼要解釋呢?
是因為這鬼面男子在看到自己拿出與方才那把一模一樣的手術刀時,釋放出來的陣陣殺意,她根本無法忽視!
「你說這刀是用來救我的?那你方才塞袖子里是……」鬼面男子明顯不相信。
什麼鬼話?刀是用來殺人的,他還沒聽說過可以救人。別以為他不知道,若不是自己手快,那把刀早就插在自己身上了。
沈傾鸞沒有搭理他,繼續介紹著。
「這箭鏃帶著倒鉤,已經刺穿了你的右肩,根本無法從前面取出來,我需要用刀劃開你後面的傷口,從後面取。至於這些針線的,是待會用來縫合你的傷口的,不然傷口的血根本止不住。該說的我都說了,信不信由你,治不治也由你。」
沈傾鸞兩手一擺,站在他對面,身上有一種來自醫者的自信與從容,看得鬼面男子微愣。
貌似這架勢比那些老大夫看著靠譜點。
當然,除了她那一身奇怪的裝扮。
「別給我殺你的機會。」鬼面男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想要從裡面看出些什麼。
「不會,我很惜命。」
「最好是。」
拿起手術刀,沈傾鸞就完全切換成了另一個人,專註而嚴謹。
傷口還在「滋滋」冒血,應該是之前拔斷箭時沒有及時清理,還許多箭桿的碎木屑沾在傷口上,為防止傷口感染,沈傾鸞必須小心翼翼地拿鑷子將它們一點點取出來。
屋內的燈光遠比不上手術室的效果,蠟燭被風吹的忽閃忽閃,沈傾鸞幾乎是趴在鬼面男子的胸前。
姿勢確實有些尷尬。
近在咫尺的距離,加上女子身上的淡淡香氣和專註地眼神,黑暗中,鬼面男子的耳朵已經微微泛紅。
但此時沈傾鸞的注意力全部都在傷口上,就連那詭異駭人的面具都已經拋卻腦後了,那兒還能注意到這些。
終於挑出來了。
女子輕呼了一口氣,快速地收拾乾淨傷口,似乎又想起什麼,抬起頭看著他,「等會需要從前面把斷箭往裡面送,會有些疼,但你無論如何都不能動。」
沒有一絲情緒,不是安慰,而是在陳述事實。
「動手。」鬼面男子想也沒想,直接道。
沈傾鸞也不在意,中箭還能半夜跑別人家溜達,想必也不知道疼,好吧,其實她還是有點惡趣味的,誰讓他威脅自己來著。
說罷眼睛一撇,拿起最大號的手術刀,露出賊兮兮的笑。
「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刀尖還未碰到他的傷口,手腕就被攥住了,抬眸就是鬼面男子甩來滿含殺意的眼神。
又被威脅了!
她這個醫生怎麼當的這麼憋屈,但她還就吃這種威脅,於是在某人的威勢下,默默換成了小號的。
一手握住箭鏃,一手按住鬼面男子的肩膀,用力向裡面一送。
「噗嗤」一聲,箭頭與血肉摩擦的聲音,箭簇被送入更深。
沈傾鸞繞到後面,埋頭拿起手術刀切來切去,一塊塊帶血的紗布被沈傾鸞扔進旁邊的袋子里,緊接著慢慢挖開他的傷口,手法看起來頗為熟練,鬼面男子從鏡子里看到沈傾鸞的動作,眼神也從冷漠變成了欣賞。
這個女人治病的時候很專註,甚至還有種莫名的……好看。
鬼面男子定定地望著鏡子中的女子,一時間有些愣神。
「哐當——」
箭頭被拔了出來,金屬撞擊地聲音響起,把他的思緒拉了回,男子眼中閃過一抹懊惱。
該死。
他居然在一個陌生女子面前失了防備。
沈傾鸞沒有注意到他這些變化,箭頭出來后,前後兩個傷口鮮血直流,怕一會他失血過多,此刻她一個人恨不得分成兩半用,快速拿其止血鉗、紗布,反覆清理,眼神專註的似乎世界上只有這個傷口。
手起刀落。
沈傾鸞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鬼面男子認真打量著她的手法,暗暗驚奇。
然而下一秒,令他更驚愕的一幕來了。
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拿針戳他的傷口,沒錯,是用針!如同繡花般將自己的傷口拿線縫了起來。
噗嗤,噗嗤。
針穿過皮肉的聲音,聽的他頭皮直發麻。
然而再看沈傾鸞,那清秀的面容上不知何時被濺上了血跡,點點血花,在火光下被映的通紅,但她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起伏,依舊是一絲不苟,甚至……還給傷口打了個漂亮的結。
鬼面男子一臉黑線……
她,真的是個女人嗎?
將前後兩處傷口都縫合好,沈傾鸞揉了揉泛酸的手腕。
真的是太長時間沒有做過手術了,手法都有些生疏了,速度也慢了不少,要是放在以前,她一晚上做幾台手術都不成問題。
「我歇會兒。」
沈傾鸞朝鬼面男子擺了擺手,一屁股坐在了臨時搬來當做手術架的桌案上,動作絲毫沒有美感。
「你真的是沈傾鸞?」男子陰冷的眼神幽幽望向她,看得人心底一顫。
這句話很熟悉,似乎在某個人嘴裡也聽到過,沈傾鸞強壓住心頭的驚慌,抬起頭反問。
「我不是,難道你是嗎?」
男子被她的話噎住,眼神瞬間沉下,「你敢戲弄本座!是嫌命太長嗎?」
他發現這個女人現在一點也不怕他了,短短几盞茶的功夫,稱呼已經從「閣下」換成「你」,現在還敢胡弄他。
沈傾鸞脖子往後一縮,果斷選擇轉換話題,「那把手術刀,你什麼時候還給我,你拿著也無用……」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對方拒絕溝通。
沈傾鸞也不尷尬,暗自咬牙:算了,拿走就拿走吧,不就是二十兩銀子。
歇了片刻,沈傾鸞站起來繼續給他上藥包紮,馬上就結束了,結束就能把這位大爺送走了。
這是支撐她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鬼面男子是半靠在床榻上的,整個左肩都在里側,她站在床榻外,想要給他纏繃帶必須整個人趴在他懷裡,就那麼纏了幾圈給她累得要死,沈傾鸞忍不住提醒。
「你能不能把身子坐起來,我夠不著。」
然而,某位大爺只是哼唧了一聲,沒有反應。
生氣!
在嘗試幾次后發現自己實在抬不起胳膊,沈傾鸞眼睛都快要冒火了,這人往外側過來一點點是能掉一層皮嗎?不知道她方才做手術胳膊抬得都快僵了嗎?他自己坐那那麼舒坦嘴上還不饒人,越想越生氣!
鬼面被看得有些訕訕,大手一揮,直接抱起沈傾鸞,從他身上跨過去,然後丟到床里側。
「啊……」
沈傾鸞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跳,下意識想要驚呼,但好在反應快,及時捂住了嘴,才沒有讓自己叫出聲來。
「聒噪!」
男子冷哼,絲毫沒有始作俑者的愧疚。
「下次能不能別這麼動手?畢竟…男女有別。」沈傾鸞不悅,要真驚動到外面的侍衛,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何況她還是個待嫁之人。
鬼面男子一臉譏諷地看著她,「呵,沈小姐方才在本座身上來回摸的時候,也沒見記得這男女之防。」
……
沈傾鸞無語望天。
這能一樣嗎?她是大夫,不碰他怎麼清理傷口,而且大夫眼中只有病人,沒有男女。
剛要反駁,但想想這話…還是別了。
這是送命題,簡直給這人白送懟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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