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誤入
6.36
傅長歡看一眼殿內，見只有玉嫣和玉清在裡頭，才沉聲道：「微臣去後院檢查藥渣，本是想看看煎藥時會不會出了什麼錯漏，沒成想，微臣竟然看見幾個小宮女捧了兩盆衣裳浣洗去了。」
姜晚琬好似想到了什麼，又不甚清晰：「洗衣裳……這不是常事嗎？」
「怪就怪在，那兩盆衣裳都是濕透的。」
姜晚琬靈光一閃，忽然就明白了他想表達什麼。
長孫月箏這病，果然是她自己想得的！
傅長歡看她的神色，便知曉她已經聽懂了他話里的意思。
「娘娘放心，公主的病雖說看著兇險，但並非不能治癒的惡疾。只要公主乖乖服藥，幾日下來必有好轉。」
他刻意加重了「乖乖服藥」四個字。
姜晚琬嫣然一笑，眸色璀璨：「公主這麼大個人了，自然知道什麼時候應該好好吃藥。本宮如今知道她的病沒有什麼要緊的，也就放心了。」
她確實放心得很。
長孫月箏演這一齣戲，自然不是為了尋死的。
她心裡很清楚自己要病到什麼程度，又應該在什麼時候讓自己的病有所起色。
剛才傅長歡說看見了濕衣裳，想來在這樣轉涼的天氣里，長孫月箏為了讓自己生這一場病，也是吃了些苦頭的。
她倒也是個能對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不過，她若是沒點手段，前世也不會把她害得那樣慘了。
傅長歡走後沒多久，外祖父的回信就送進了宮來。
姜晚琬看后，焚了回信，便給欽天監的監正袁天風也修書了一封。
外祖父既然說此人可信，她便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
長孫月箏的手段，絕不會僅僅是讓自己病一場。但她後續會怎麼做，姜晚琬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中。
不過有極大可能，她會照著她揣測的那個方向去走。
……
長孫月箏病了，在宮裡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周爍也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但他聽到的，當然是那些宮人以訛傳訛后的說辭了。
在他們口中，月箏公主已經病入膏肓，似乎馬上就要香消玉殞。
周爍年紀小，還不懂那麼多，但他也知道，死，就代表著以後再也不能相見了。
他很著急，想要悄悄去見娘親一面，卻又不知道該找誰去傳遞消息。
往常如果去見娘親，都是父皇安排好的，會有個小太監專程來接他。而這件事，就連他的乳娘都是不知道的。
父皇說，甘露殿里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能知道他和娘親之間的關係，旁人都有可能會是皇后的人。
周爍心慌不已，便也沒有了準備去上書房的勁頭，只想著要如何才能去見娘親一面。
而小孩子又怎麼能隱藏自己的心事？
他的乳娘章嬤嬤很快就發現了大皇子的不對勁，也不敢瞞著，立馬來報了皇后。
「你說大皇子今日不思飲食？」
姜晚琬本有些意外，但一想到長孫月箏病了，就又想通了。
看來這孩子對她沒有孝心，對自己的親娘卻還有幾分。
章嬤嬤愁眉不展：「是啊，奴婢也不知這是怎麼了。用早膳的時候，大皇子還好好的，可午膳和晚膳，他都幾乎沒吃，苦著一張臉叫人心疼啊。」
「是不是病了，宣太醫了嗎？」
「宣了！可太醫瞧了，說大皇子沒病。」
心病自然是瞧不出的了。
姜晚琬不動聲色，想了想才開口。
「小孩子嘛，想著馬上就要去上書房學規矩了，總是害怕的。這樣，明日一早，你帶著大皇子去重華殿給太后請安。太后疼愛皇孫，陪著他玩一玩，說不定這不思茶飯的病就好了。」
章嬤嬤未有疑心，當下就應了下來。
姜晚琬笑著目送她出去，頓覺舒心。
既然他們母子情深，那她也不好攔著，總要多送些機會讓他們得以母子團聚。
上輩子她當個傻子一樣替人養兒子，還沒得到對方半分感恩之心，那今生便不要這些恩情了。
她只想看看等長孫月箏真的成為公主，又被發現周爍是她和周文雍的私生子后，會是什麼好光景。
……
翌日上午，章嬤嬤果真帶著周爍去了重華殿向太后請安。
周爍不知她怎麼忽然帶自己去見皇祖母，但娘親也住在重華殿中，只要去了重華殿，他便能離娘親近一些了，說不定也能想法子見到！
是以，他很高興，在聽聞此事後用早膳時，也香了許多。
太后疼愛皇孫，見周爍去了很是高興，拉著他的手寵了又寵，疼了又疼。
直到周爍說自己要去更衣，她才撒了手，讓章嬤嬤陪著去。
可誰知，周爍卻擺擺手，說自己大了，無需乳娘陪著。
太后寵他，想著在重華殿里也不可能有什麼危險，就由著他自己去了。
離開正殿，周爍便一直打量著往慶雲齋的路要怎麼走。
他和娘親私下見面不會在此處，而是在父皇特意安排的一個院落中。但慶雲齋他也是去過一次的，那還是太后牽著他，帶他認識重華殿內的一草一木時。
「大皇子要去哪裡，需要奴婢帶路嗎？」
見周爍一直在四處張望，重華殿內的小宮女不禁上前問道。
「我……我就四處走走，你們不必跟著。」周爍眼睛滴溜溜地轉。
小宮女應道：「是，那大皇子自己小心著些。只是公主近日玉體不適，您別往慶雲齋去，小心別過了病氣。」
周爍點點頭，擺出一副皇子的架勢，屏退了這些偷偷關注著他的人。
不讓他去慶雲齋，他偏要去！
一定是娘親病得厲害了，否則，怎麼會連接近慶雲齋都不行？
如此想著，他在重華殿里四處瞎轉悠，終於逮著一個機會逃離了眾人的目光，奔向了慶雲齋。
巧的是，慶雲齋的院中恰好沒有洒掃的宮人，周爍竟是輕而易舉地就進到了屋裡。
一進去，只見長孫月箏蒼白著臉躺在床上，旁邊也只有蘭香在伺候著。
周爍見過蘭香，知道這個宮女可以信任，當下便高呼了一聲「娘親」，飛撲向了床畔。
作者有話說:
長孫月箏：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兒子怎麼來了！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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