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悲戚
4.18
裴安一邊打量著柳玉瑤，一邊思索著，裴雲川剛剛才走，且按張志壬所說，他在營帳內一直未曾出去過，也就是說，與柳玉瑤沒碰過面。
她這般，許是因摔傷疼痛而引起的。
裴安知道該這般想，也理應這般想。
但他就覺得哪裡不對……
按照計劃，他應該是要抓到兩人苟合的證據，然後用來拿捏裴雲川，如今證據未拿到，他該不開心才是，可現下心中卻隱約有一絲鬆氣。
「夫人。」裴安眼淚唰的一下湧出，顧不得其他，上前一步將柳玉瑤緊緊的抱在懷裡，哽咽道：「我對不住你！我不該丟下你的，就算是死了，我也該跟你死在一起才是！夫人，對不住，對不住，都怪我太沒用了！」
許是如裴雲川所言，他身上中的毒太霸道了，霸道的都讓他堪比女嬌娥般柔弱，哭聲嘹亮悲戚，大有停不下來的趨勢。
柳玉瑤本想質問的話語就這麼哽在喉嚨，她從未見過裴安如此脆弱的一面，好似失去天地間最寶貴的東西一般。
她心中一軟，暗中自責，自己竟懷疑裴安是故意摔傷自己的，她暗暗嘆息一聲，抹著淚回抱裴安：「夫君，我不怪你。」
「不，你怪我，你一定要怪我！」裴安不著痕迹的掙開她的懷抱，抓著柳玉瑤的手往自己臉上招呼：「你打吧夫人，狠狠的打，我絕對不還手，否則！否則我心中難安。我差點、差點就同我心愛的人陰陽兩隔了。」
武將王鋒從沒聽見過一個男人竟然能哭成這樣，心中鄙夷，似有所感，他回頭望了一眼，果然瞧見自家將軍陰沉著一張臉站在暗處，幽幽的盯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王鋒嘆息一聲，決定將壞人做到底，於是怎麼把裴安拎進來的，便怎麼把人給拎了出去，但顧及到柳玉瑤，速度倒是慢了許多。
待兩人都走後，裴雲川這才轉過身，陸君辭坐在內堂喝著茶，瞧見他的臉色，倏地一笑，頗有些玩味的上下打量著他：「雲川，我竟不知，你喜人.妻？」
裴雲川面色沉沉。
「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是喜你那原本要嫁給你的小青梅……」陸君辭單手支著下巴，收起臉上的笑意：「那張志壬可是太子的人，雲川，若你真為你那小青梅著想，就該遠離她。而不是將人狠狠的圈在懷裡不撒手，徒留把柄。」
裴雲川撩開衣擺坐在陸君辭的身側，飲酒去火：「殿下不必憂心，我之前被她那般戲耍，只是想向她討個公道回來，這些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
柳玉瑤同裴安坐在馬車內，不同以往，此刻裴安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柳玉瑤，柳玉瑤被盯的臉紅，忍不住摸著臉道：「夫君，可是我儀容有不得體之處？」
裴安連忙搖頭，只一片深情道：「我只想看著夫人，若非我身體不好，我定要與夫人日夜論綱常。」
裴老夫人擔心裴安的身體，早早的帶著一群下人立在門口等候，待馬車行的近了，臉上的喜意還未露出來，便聽見裴安說的這般臊臉的話。
一眾未出閣的丫鬟羞紅了臉，個個垂下了頭，裴老夫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但知子莫若母，她很快揚起臉上的笑意。
柳玉瑤下了馬車時才發現有這麼多人，她又驚又羞，有些不敢抬頭看裴老夫人，連忙福身行禮：「婆母。」
裴老夫人沒應，看著了眼裴安，卻是對著柳玉瑤道：「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孟浪成何體統？若傳出去，叫我裴府臉面何在？」
裴安攔在柳玉瑤的面前，急急道：「母親，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要罰便罰我，我心悅夫人，夫人又何錯之有呢？母親，你錯怪玉瑤太多！」
裴老夫人掀了掀眼皮：「你這是在責怪我苛待兒媳？」
裴安噤聲，柳玉瑤連忙道：「婆母息怒，夫君，你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你受傷，該是你休息才是。」裴安緊緊握著柳玉瑤的手，轉頭對下人吩咐：「快扶夫人回房。母親有何事便同我說，待夫人休息好后，我自會親自說給她聽。」
裴老夫人冷哼一聲，轉頭便走。
柳玉瑤心中微動，侯在一旁的丫鬟趕緊上前將人扶住，柳玉瑤緩緩向前走著，庭廊迴轉處，她轉頭，便瞧見裴安朝她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
似蜻蜓撥動心弦，柳玉瑤回以笑意。
待瞧不見柳玉瑤的身影，裴安臉上的笑意立即消散了下去，跟在一邊的謀士不解：「公子，即已回府，何以還需如此惺惺作態？」
「裴府非銅牆鐵壁，誰知道裴雲川的手伸向了哪裡？」裴安面無表情的接過謀士遞過來的帕子，用力的擦著自己的手：「我就是要裴雲川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愛上別人，對他只有恨的樣子。」
謀士緩緩一笑，拱手道：「還是公子技高一籌。」
裴安不說話，腦海里回憶起自己在裴雲川面前那屈辱的一幕，只覺恨的牙痒痒。
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
柳玉瑤剛踏入屋內，丫鬟冬青便猛的一鬆手，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門框，不然便要摔倒在地。
「你！」
柳玉瑤剛轉頭，便瞧見孫嬤嬤抱著厚厚的佛經走了過來，面上帶笑，眼神卻極冷，指揮著冬青將佛經放下，便對柳玉瑤道：「公子雖發了話，但這祈福的事情到底還是由夫人來。夫人也想公子早日康復吧？」
柳玉瑤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捏著裙擺，稍微緩了神色，才啞聲道：「這是自然。」
裴安院子里的小伺急急忙忙的跑進來：「嬤嬤，公子找您。」
孫嬤嬤眉頭輕蹙，「公子可有說何事？」
小伺搖搖頭。
孫嬤嬤看了一眼冬青，冬青立即揚起笑臉上前，向孫嬤嬤行禮，「嬤嬤放心，夫人這兒奴婢會瞧著，一旦抄好了，便給嬤嬤送去。」
孫嬤嬤心中滿意，面上卻不顯，朝安靜坐在椅子上的柳玉瑤微微欠身行禮，便領著一眾丫鬟退了出去。
待人走後，冬青臉上的笑意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有些不滿的看了眼柳玉瑤，一邊收拾著佛經一邊嘟囔：「就沒見過哪家正經夫人屋子裡是沒炭火的，嘶，真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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