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誤傷
10.04
裴雲川扯開衣領，露出血淋淋的傷口，他垂眸看了一會兒，兩指往傷口一摁，本就血流不止的傷口噴涌的更加厲害，裴雲川皺著眉頭，彷彿不覺得疼痛，指下卻是更加用力。
陸君辭看不下去了，拉住裴雲川的手腕，朝他扔過去一瓶金創葯，言語微怒帶著嘲諷：「戰場上敵軍想傷你一根毫毛比登天還難，你卻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傷的如此深。」
「如今自甘，又是為何？」
為何？
裴雲川也想這麼問自己，若是以往，他必藉此痛意以提醒自己莫要再犯同樣的錯誤，可如今，卻是令他越來越清醒自己的心意。
他此生，非柳玉瑤不可。
裴雲川朝聶青招手，聶青俯身聽令，拿著裴雲川遞過來的令牌，翻出窗外離去。
陸君辭原本是要勸裴雲川莫要因一個女子而誤事，但直覺裴雲川所做之事與他所謀相背，陸君辭沉了臉：「你在做什麼？」
裴雲川不答，只慢條斯理的處理著受傷的胸口，陸君辭盯著他的臉，莫名恍然大悟，他臉色一變，拍案而起：「裴雲川，你可知你在謀人婦？且還是你侄子的女人！人盡皆知之日，便是你一世罵名之時！」
裴雲川動作一頓，語氣微沉：「我自有分寸。」
「殿下。」裴雲川打斷陸君辭，攏起衣領站起身，朝陸君辭恭敬行禮：「末將告退。」
......
柳玉珊獨自坐在廂房裡，屏退身邊婢女后，方才拿出袖口裡的信件，她展開迅速看了一眼，越看面色越沉，胸口不斷起伏，顯然氣的不輕，看完后，她毫不猶豫的將信放在燭火上燒的一乾二淨。
那是柳父送來的信，裡面除了斥責她無用之外，明確說了若是就這般回去，等待她的，便是他人的妾室之位。
但此前，她還是爹爹現下最疼愛最滿意的女兒，也說好了親，她本驕傲，自認未婚夫家配不上自己，但奈何父親卻是鐵了心要她嫁。
她便只好安心待嫁，可過幾日，她便聽聞柳玉瑤與裴安的事，柳玉珊便動了心思。而在裴府里，柳玉瑤向來不是她的對手，她也從未將柳玉瑤放在心裡。
明明前兩日，柳玉珊感覺到裴安對自己的妥協，她還為事情發展的太過順利而沾沾自喜，可昨日過後，一切都變了。
柳玉珊氣的磕碎了鐲子，原定的夫家已娶妻生子，而裴安又一副不願見她的神情，在這裴府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她怎麼想都恨的直咬牙。
若當真回了柳府，等待自己的，一定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有人敲響了屋門，柳玉珊心下一緊，厲聲道：「誰？」
「姑娘。」門外站著一個年紀稍大的婢女，遞上手中的油紙：「府前來了一小伺，說這是給姑娘的東西。」
柳玉珊皺著眉接過，捏著油紙一角細細觀察，神情微妙一變，忍不住道：「是何人送與我的？」
「奴婢不知，老夫人說，姑娘既是夫人娘家人，便把裴府當自己家就行。」婢女低著頭，叫人瞧不清她的臉，聲音似乎也刻意壓低，顯得有些粗糲：「老夫人聽聞姑娘擅珠算，這兩日正是家中鋪面先生過來記帳的日子，姑娘若是得了空，便去幫夫人掌掌眼。而這幾日老夫人身子不適，便不出面了。」
柳玉珊雙眼一亮，忍不住喜道：「當真？」
婢女不說話，恭敬朝她行禮，便退了出去。她一直未抬頭，身量也不是常年做慣苦活的樣子，甚至身形纖細，染著一絲不同尋常的香氣。
但柳玉珊沉浸在極大的愉悅之中，並未發現不妥，那顆爭贏的心思越發強烈，令她神情扭曲的有些可怖。
柳玉珊輕嗤：「柳玉瑤，做那麼多又有什麼用？比我更想將你拉下來的人比比皆是，眼下我瞧你還拿什麼同我爭！」
......
柳玉瑤逃開了裴雲川的桎梏之後，慌亂的進了自己的屋中，丁香見她臉色發白，趕緊上前將人扶著坐下：「夫人怎麼了？」
柳玉瑤綳著一張臉不說話，她的目光落在染著血的指尖上，整個身子早已凍韁，但她卻仍記得鮮血噴在手上的溫熱感。
她有些後知後覺。
她竟捅傷了裴雲川，想起他最後看著她的眼神，柳玉瑤下意識的將自己的頭埋在臂彎處，眸底哀緒綿延，肌膚勝玉，更添幾分蒼白，她不願再去深想。
「夫人，奴婢給您打些熱水來。」丁香瞧見她身上星星點點的血跡，她抿緊了唇，給柳玉瑤蓋上厚氅，端著木盆便出了門。
冬青見她出來，連忙攔在她身前，上下打量了丁香一眼，眼底是遮不住的鄙夷，忍不住嗆聲道：「這個府的主子可是老夫人，你對她這般儘力做什麼？得不到好處不說，若被老夫人知曉了，可沒有你的好日子過！」
「起開！」丁香做慣了農活，力氣比尋常女子要大，這麼一推，竟將冬青推倒在地。
冬青疼的哎呦一聲，瞪向她：「你做什麼？」
迎上丁香那怒火中燒的雙眼時，冬青責備的話咽了下去，她皺著眉頭，嘲諷道：「神氣什麼？你這般做，過幾日老夫人定找個由頭將你發賣出去，到時候可沒你後悔的機會！」
丁香懶得理她，端著盆就走。
冬青愣了愣，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孫嬤嬤可是特意囑咐過她，若真讓丁香打到熱水，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的可就是她了。
丁香打來熱水時，柳玉瑤已恢復了神情，只是整個人還有些木然，怔怔的盯著眼前的燭火發獃，丁香心下疼惜，濕了帕子仔仔細細的給她擦著手，道：「夫人，玉珊姑娘遞了帖子過來，邀您去看折子戲，說是，有話要同您說。」
柳玉瑤正要問話，冬青卻是不情不願的走了進來，她神情有些憔悴，哀怨的瞪了一眼丁香后，朝柳玉瑤道：「夫人，老夫人要您去前廳一趟。」
不待柳玉瑤開口，冬青又急急道：「府中來了貴人不能衝撞，指名要見您，老夫人讓您即刻過去。」
柳玉瑤咽下拒絕的話，皺著眉道：「是哪位貴人？」
「長寧郡主。」
作者有話說:
裴雲川：你想怎麼刺就怎麼刺，我不在的時日，沒護住你，是我的過錯。
某狗【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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