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污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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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瑤看了眼冬青胳膊上的傷痕,雖不再流血,卻也是最近留下的,傷口四周還有些細微粉末,丁香眼神好,指著冬青憤怒道:「你胡說!這傷口上淺下深,是尋常右手所為,若是他人傷你,定是左下右上!」
孫嬤嬤陰森的看了丁香一眼,揮揮手讓身邊人將冬青拉起來,偏過頭皮笑肉不笑道:「夫人,既有冤屈,便叫冬青一同去後院吧,您放心,老夫人不偏不倚,定會給夫人一個公道。」
柳玉瑤未說話,冬青起身後刻意與她保持距離,眾人剛行至後院前,一個杯子便被狠狠的砸在柳玉瑤的腳下。
裴老夫人厲聲道:「跪下!」
柳玉瑤抬頭,便瞧見院落中已跪了好幾個男子,在瞧見柳玉瑤過來后,其中一個中年男子向她跪爬幾步靠近,露出一抹討好的笑來:「夫人總算是來了。」
柳玉瑤皺眉:「你是何人?」
中年人仔仔細細的打量她一眼,笑的更為諂媚:「是我啊夫人,布莊的老何。」
柳玉瑤眉頭皺的更深了幾分,裴老夫人冷哼一聲,出言譏諷:「柳玉瑤,你是打算裝傻充愣矇混過關?別告訴我,你不知裴家布莊是什麼!」
柳玉瑤悄然,在剛嫁進府的時候,為表豁達,裴老夫人在喝茶的時候,的確是拿了幾個鋪子的地契給她,可成婚的這幾年,柳玉瑤壓根就沒怎麼出過裴府,裴府中饋更是未接觸幾分,說起來,她還真不知道布莊。
可裴老夫人卻是不給她辯駁的機會,她走到柳玉瑤的面前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布莊出了這麼大的事,你以為藏著掖著就可萬事大吉了?如今更不知悔改,柳玉瑤,裴府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報答我們的?」
離的近了,裴老夫人身上甜膩的氣味更甚,柳玉瑤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她細細的聞了聞,下意識的轉頭看向立在不遠處的柳玉珊。
迎著她的視線,柳玉珊露出一抹笑來,可不知是何緣故,平日里乖巧溫順如兔子,今日瞧起來卻有些剋制不住的猙獰。
裴老夫人喝斥道:「跪下!」
柳玉瑤緩緩跪下,眼角餘光瞥見幾分臉上的神情,她頓了頓,緩聲道:「這些年來,我常伴於夫君身側,未曾接觸過布莊的事,夫君也是知曉的。」
「巧了……」裴老夫人冷笑一聲,挑眉道:「安兒一早便接了旨意進宮,若要下朝歸來,得到天明了。」
這般巧嗎?
在這窒息般的靜寂里,柳玉瑤卻不合時宜的想起給裴安葯譜時,那一晃而過的陰鬱神情,裴老夫人平日里的刁難,下人的無視以及柳玉珊莫名的折子戲。
她摸不清,看不明,垂於身側的手緩緩收緊,柳玉瑤偏過頭看著老何:「布莊出了何事?」
「還在這兒裝?」裴老夫人是真生了氣,渾身氣的打擺子,捂著胸口,恨不得不顧顏面地一腳踹向柳玉瑤的胸口,用手指惡狠狠的戳著她的額頭道:「你叫老何買了繚綾,一匹十兩,你竟叫他弄了三百匹,如今除了那天家貴胄,尋常人家哪用得起?裴家式微,僅靠我兒子那微薄的俸祿苦苦支撐,現下人家債主討上門來了,你讓我裴府臉面何在?」
裴老夫人說著說著便哭了出來:「怕是要把這裴家賣了才夠啊!柳玉瑤,你好狠的心啊!」
老何此時從懷裡掏出份手札,遞上道:「這是夫人寫的任書,老夫人,這上面可是寫的清清白白,若是出了事兒,可與小人無關啊!」
那上面字跡的確是柳玉瑤的,可她並未寫過,柳玉瑤看了一眼含笑的柳玉珊,忍著額頭上的痛意:「繚綾何在?」
老何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來,似乎早就猜到她會這麼說,有些迫不及待的自身後的包裹里翻出一匹布來:「夫人請過目,這可是我耗費心血得來的好東西!」
柳玉瑤細細一看,抬頭問道:「你可知何為雙綺,何為繚綾。」
老何臉色一僵:「什麼?」
「行書書法和行楷書法,字跡繚亂些,外人便輕易分不明。」柳玉瑤緊緊的盯著柳玉珊,她的髮髻上只插著一根玉簪,眉目間流露著一絲倔強與強勢,不退讓分毫,緩聲道:「你既為布莊的掌事,自然算不得外人,繚綾和雙綺,自然一眼就能認出。」
柳玉珊臉上的笑掛不住了,那老何這會兒卻是端不住了,高門大院中,即便人跡緲緲,卻也是氣勢壓人,以為她是個咄咄逼人的小娘子,可一看分明是個萬分嬌媚的美人,卻在迎上她點漆如墨的雙眼時,他額頭上滋出薄汗,目光不可控制的望向柳玉珊,柳玉珊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老何嚇的手一抖,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強撐道:「自,自然分得清,這、這繚綾,乃、乃是上佳織布,是與......」
他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柳玉瑤接聲道:「雙綺是平紋地起斜紋花的絲織,繚綾則是斜紋地起斜紋花的絲織,繚綾質地細緻,文彩華麗,早為盛京貢品,而雙綺是織后著色,單調凡一,兩者雖瞧著相似,卻大不相同,繚綾百兩一匹,而這雙綺,不過兩枚銅錢一匹。你手上拿的,正是雙綺。」
即便有數百匹,也不過百兩銀子,斷不可能賣了裴府去充場面。
「這老匹夫!竟敢欺騙裴府主母!」丁香立刻上前扶著柳玉瑤。
丁香這一嗓子,將事情真相傳了個遍,裴老夫人便是再想說些什麼,顧及臉面也說不出口了,只捂著胸口,讓人將丁香攔下。
如今那匹布到底是雙綺還是繚綾,只要請個識貨的過來就會真相大白,顯然那老何也想到了。
冤枉高門貴婦那可是要進牢獄的,老何嚇的臉色蒼白,捂著胸口,指著柳玉珊嘶啞喊道:「不關我的事啊!是她!是她給了我十兩銀子又扔了一塊破布給我,讓我進來說這些話的!你們要抓就抓她啊!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
柳玉珊死死的控制著自己不露怯,見眾人望著自己,狠狠的掐了一把大腿,哪裡還顧得上顏面,跌坐在地上,狼狽流淚:「這,你、你是誰指使的,竟這般污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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