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漫步
11.11
天氣漸冷，很快就到了冬至這天，一大早推開窗，外面一片雪色，銀裝素裹煞是好看。
「哇！」今年的冬天有些不一樣，薛婉兒在往年的這個時候已經在發愁冬天的生計問題了，靠著杜斌那點微薄的俸祿買過冬的柴根本不夠，她只能每天抽空背著竹簍上山去撿些枯枝，好多燒幾天。
「快！姑娘醒了，你們過來吧！」院子里，嬤嬤招呼在門外候著的人趕緊進來。
薛婉兒探出腦袋，只看到有一排人端著什麼東西往自己這邊走來，卻沒看清是什麼東西。
「婉娘，」林岳卿聽到這邊的動靜，也從隔壁的院落走過來，「要出去走走嗎？」
林岳卿穿著一襲對襟黑色常服，外面披著金色雲紋大氅，頭戴碧玉冠，青絲如墨，五官俊美，唇角含著一抹笑意，難掩一身的矜貴與英氣，於雪景之中跨越時間的橫度，向薛婉兒發出邀請。
「好，等我。」薛婉兒拿了斗篷披在了身上，從屋裡出去。
今日薛婉兒穿著一身橘紅色兔毛翻領棉服，外披素錦鑲銀絲邊紋月白色斗篷，襯的她姿榮明艷，更加動人。
「王爺安。」嬤嬤帶著人給王爺行禮。
「嗯。」
薛婉兒走近了才發現這些人手中的托盤都是些胭脂水粉、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林哥哥，這是？」
「這是前些日子陛下給的封賞，昨天製造司才剛送過來，趕巧今天冬至，索性就都讓他們端過來給你，你來府里月余了，除了必要的東西，都沒給你多置辦些首飾之類女兒家的東西。」
「不，這太貴重了，我在你府中居住已經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了，如何能再要你的東西。」薛婉兒拒絕了。
「婉娘，不必與我客套，」林岳卿不容她拒絕，「況且這些東西還在我府中，你又何必計較它是被你使用還是別人使用，這麼些個珠寶首飾總不能讓我一個大男人用吧？」
「不是說林夫人明日要回來，你不如等林夫人回來將這些……」
「我娘她不會喜歡這些小姑娘的東西的，」林岳卿打斷她，無奈的拿起一支珊瑚紅孔雀尾鎏金銀髮簪，將它插在薛婉兒的發間，「你看，多適合你。」
摸著頭上的發簪，薛婉兒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戴了，流放時值錢的發簪都被看押的衙役們拿走了，杜斌買了她后看她披頭散髮的在地攤上給她買了一支竹木簪子，那根竹木簪子跟了她五年，直到被杜鵑下藥，昏迷之中不知道丟在了哪裡。
「林哥哥，謝謝你。」薛婉兒低頭，心裡想著到時候離府她什麼都不帶走就好，不知何時有兩滴眼淚掉在了雪中，燙出了兩個迷你的小洞。
「好了，不哭，容易被風吹到臉。」林岳卿伸手想像以前那樣給她抹去淚水，手伸到一半，薛婉兒已經下意識的避開了。
他將手收了回來背在了身後：「走吧，我讓劉嬤嬤帶人把東西放在你房間。」
「嗯。」薛婉兒知道他是有事要跟自己說，順從的跟在了他的身後一步遠的地方。
劉嬤嬤看著兩人的背影，感嘆道：「多般配的一對啊，可惜......」
「嬤嬤，可惜什麼？」經常跟在嬤嬤身後的小丫頭歪頭，也看著兩人的背景。
「你懂什麼，快去幹活！」
小丫頭吐了吐舌頭，飛快的跑開了。
昨晚的雪下的很大，路上積了厚厚的一層雪，腳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以前他們小的時候，父輩之間關係還沒那麼緊張，小林岳卿經常就帶著小薛婉兒到院子里堆雪人，在他的院子里堆一個戴著紅色披帛的小姑娘，在她的院子里堆一個提著燈籠的小書童，一直到來年春天，這兩個小雪人才會化掉。
「林哥哥，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嘛？」見林岳卿遲遲不出聲，薛婉兒出聲問道。
林岳卿從回憶中脫離出來，輕咳了一聲。
還沒等說話，薛婉兒緊張的又問：「是傷口沒恢復好嗎？」
聽到她關心的話，林岳卿的聲音都柔和下來：「婉娘，我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別擔心我，叫你出來是想跟你談談我娘。」
「香柔姨？」薛婉兒對林夫人的印象止步於五年前。
「對，我娘，你也聽太子說過我的事，前些年剛任監察司的時候不太順利，總有反抗的官員，那次出了意外，差點就害我娘受傷，從那次之後我娘知道我做的事是有危險的，就總會去寺廟禮佛，祈求我平安。」
林岳卿將這次林夫人為何不在府中的事解釋了一下。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我娘她......」林岳卿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我娘她恨你。」
薛婉兒頓足，驚訝的問：「她恨我？這是從何說起？」
「準確的說，她是恨你們家，她把父親的死怪在了你們頭上。」
「沒關係，」薛婉兒感覺喉頭髮緊，苦笑，「林伯伯如果不是為了我家求情，他也不會去獵場，也就不會出事了。」
林岳卿沒有把全部的原因都告訴薛婉兒。
林夫人之所以恨薛婉兒，還有是因為五年前薛家的拒婚，被拒婚之後林岳卿不死心去求薛大人，在雪地里跪了三天，膝蓋落下了永久性的損傷，每年冬天最冷的時候都疼痛難忍。
「這不能怪你，要怪也是怪我，是我當年求父親去替你們家求情，若是該恨，我娘應該恨我才對，可她不聽我的辯解，我怕她回來後會對你造成傷害，所以想提前跟你說一聲，不管她說什麼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她平時很少呆在南平王府，大部分時間都會在以前的林府住，所以你別受她影響。」
「林哥哥，香柔姨恨我是應該的，」薛婉兒沒有逃避，「她不管怎樣對我我都接受。」
「你可別傻乎乎的，我爹去世之後她性情大變，特別容易生氣暴躁，萬一她要是打你你還站著讓她打嗎？到時候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先躲起來，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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