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噩夢
16.4
「你想知道啊？」林岳卿撇了羅毅一眼。
羅毅點頭如搗蒜。
「那就跟你說說，那件事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用一句話概括就是我及冠那年求娘親向薛家提親，結果因為雙方父親政見不合被拒絕了。」
羅毅伸著耳朵，準備聽下文，結果好半天林岳卿都沒再說話，他一臉懵的問：「主子，沒了？」
「沒了啊，」林岳卿一臉無辜，沒再理羅毅，快走兩步進了院子才回答，「你不就是想知道那件事嗎？這就是那件事啊。」
羅毅：等等，主子，不帶這麼耍人的啊！
八卦聽到一半沒了的感覺誰能懂？
林岳卿卻沒管羅毅抓耳撓腮的難受，進了屋子后打算小憩一會。
夢中，他彷彿又回到了大雪紛飛的那天，他跪在薛府門前，想求一個機會，餘角的目光撇到旁邊樹林里的一抹藍色衣角，他跪了多久，那抹藍色的衣角就陪了他多久。
天真冷啊，冷的他心都要凍住了，薛府大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以為終於迎來了希望，結果卻是絕望。
被扔到身上的玉佩還帶著炙熱的體溫，婉娘極力隱忍的眼淚和躲躲閃閃的側臉紅印根本逃不過他的眼睛，那時的他們什麼辦法都沒有，只能被迫分開。
父親那時告訴他，一旦他們兩家聯姻，朝中的人會重新考量他們二人的關係，於整個前朝的大局不利。
他那時年輕，根本不想管什麼大局，他只是想娶心愛的姑娘，憑什麼還要為他們的政治讓路！
畫面一轉，又來到了一處懸崖邊上，他聽聞噩耗，那時的心痛又讓他在夢中經歷了一遍，這次他沒有猶豫，直接從懸崖上跳了下去。
醒來時，林岳卿久久沒能從床上起來身，他掩住濡濕的眼眶，喃喃自語：「幸好……只是個夢。」
門外傳來羅毅壓低的聲音：「姑娘，您來了，主子還沒起身呢。」
「林哥哥是不舒服嗎？這都過了晚膳的點了，你有沒有進去看看？」薛婉兒怕林岳卿身體不舒服，羅毅一個大男人不夠心細，別是沒發現。
自從重聚后，薛婉兒發現林岳卿比以前能忍，以前他練劍傷著手臂都要湊到她跟前讓她包紮，還要她給呼呼，如今的林岳卿被人捅了一劍，一句話也不說。
『吱呀』一聲，羅毅身後的門打開了。
面色有些蒼白的林岳卿打開了門，看到薛婉兒，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婉娘，找我有事嗎？」
薛婉兒擔心的問他：「林哥哥，你哪裡不舒服嗎？」
林岳卿搖頭：「我沒事，做了個噩夢。」
既然只是做了個噩夢，薛婉兒就放下心來，將手中的信紙交給他：「我根據凌霄的複述把劇本完善了，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就交給袁峰來唱吧。」
厚厚的一沓紙，不知道薛婉兒寫了多久。
「我看一下你的手。」林岳卿強勢的抓住薛婉兒的手腕，果然，她的右手又紅又腫，還微微發抖。
薛婉兒用力抽回手，將手掩在袖口之下：「林哥哥，我手沒事，太久沒提筆了，有些生疏，計劃要緊。」
袁峰要進戲班，得有時間讓他練習，還要將故事宣傳出去，一來二往的幾個月都過去了，馬上就過年了，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了。
林岳卿臉色不太好看，但是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反而是轉身回了房間，取了一瓶藥膏出來：「你的手一看就是凍傷過，這個葯是治凍傷的，等回頭讓婢女給你燒點熱水凈手之後塗抹上，不出一月你的手就能恢復如初了。」
薛婉兒前十五年被養在深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一雙手白嫩似蓮藕，可見她這些年受了多少苦，林岳卿有多心疼無法言說，只能用這樣她能接受的方式一點點去照顧她。
林岳卿身旁的羅毅看著主子拿千金買的藥膏給薛姑娘單純治凍傷，眼睛都直了，暴遣天物啊！
這葯別說凍傷了，多麼嚴重的外傷它都能治，卻只拿來治小小的凍傷。
果然在主子那裡，什麼都比不上薛姑娘金貴。
「多謝林哥哥，」薛婉兒看不出藥膏的價值，只當是普通的潤膚藥膏，便收下了，「你還沒吃晚膳吧？我小廚房燉了羊湯，剛剛燉好，你多少吃一點。」
冬天吃點羊肉可以暖暖身子。
「那你也留下吃一口吧？」林岳卿出聲挽留她，雖然林岳卿經常喝薛婉兒做的湯，但薛婉兒大部分時間都是送過來就離開了，二人實際上很少在一起吃飯。
「嗯，好吧，我也有些細節想跟你再說一說。」薛婉兒難得同意留在這邊吃飯。
林岳卿一聽她答應了，立馬踹了羅毅一腳：「沒聽見婉娘要在這邊吃飯嗎？快去端湯！」
羅毅被踹的一蹦，立馬反應過來就往外跑：「薛姑娘你先坐，我很快就端過來！」
趁上菜的這點時間，林岳卿抓緊時間將薛婉兒寫的劇本看一遍，上面是用第一視角寫的，說是一個戲子被一位有夫之婦看上，婦人為了與戲子在一起不惜給自己的夫君下毒，等夫君身亡之後霸佔了他的家產嫁給了戲子，戲子得了富商的家產後去做生意賠本了，又跟婦人投靠了大舅子，其後跟大舅子聯合起來想將嫂子賣給大官，好得一筆榮華富貴。
「我覺得這裡需要更改一點，」林岳卿拿起毛筆標註了一筆，「袁峰不一定會同意在戲里自己的所作所為，不要跟大舅子聯合，冷眼旁觀就好。」
天色黑的很快，薛婉兒挑了挑燭光，讓屋子變得更亮一點。
很快，一桌豐盛的飯菜端上了桌，薛婉兒看林岳卿看劇本入迷，不由得喊了他一聲：「林哥哥，吃飯了，吃完飯再看。」
林岳卿抬頭，恍惚之間，覺得自己現在與薛婉兒就像一對平常的夫妻，妻子在喊夫君吃飯。
「嗯，這就來。」林岳卿壓下眸子里的異樣，乖巧的放下手中的劇本，起身朝著餐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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