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暗流
7.79
等春雨趕到南院，那些丫鬟早已經走了，只留下挖過泥土的痕迹。春雨制止住心頭的恐懼，將泥土往外扒，所幸夜已深沉，那些丫鬟也想早早回去睡覺，便將人潦草的埋了，土也沒填多厚。
等春雨顫抖著將屍體拖上來，想去魏寒洲院中通報時，地上屍體突然發出微弱的響聲，嚇得春雨捂著嘴跑出幾步遠。
春雨躲在遠處大汗淋漓，死死盯著那一動不動的屍體，最後發現，她似乎，還沒死透？
她小心翼翼的挪過去，又確認了一下，確實沒有死透，還有得救。
春雨猶豫了一下，原本她是準備用這具屍體扳倒魏桐月的，可那樣就要放任這丫鬟死掉，她還是做不到的，所以還是決定跑回去跟沈雲婉說這件事。
沈雲婉讓她帶了藥箱，又帶上幾個信得過的丫鬟，幾人合力將人抬了回來。沈雲婉對春雨投了一個讚賞的目光：「春雨，做得好。」
春雨卻是苦笑一聲，「小姐，奴婢原本是想著用她的屍體告發桐月小姐的，可現如今也用不了了……」
沈雲婉聽此卻只是溫柔的笑了笑：「未必沒有她的用處，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沈雲婉側頭看了看窗外黑得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這丫鬟的作用，也許遠不止扳倒魏桐月……
第二天魏雲松早早的就來找沈雲婉，一跨進屋見著她就高興道：「表妹，我已經斷了跟陳氏木盒鋪的貨源往來，給他們一個教訓。」
「表哥今日來就是為了說此事嗎？」沈雲婉有些無奈的笑了笑，親手給他斟了杯茶。
魏雲松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這才正色起來，拿出一封信，「不，今日來找表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沈雲婉拆開信封，是魏雲松的爹魏懷韜寫來的，上面說最近各地州的生意都在變動，如今變勢已經席捲至上京城，讓他多加註意。
沈雲婉凝眸看完，魏雲松這才道：「表妹，我今日來找你，就是想跟你說，最近上京城的商賈流動很大，在貨源流動這塊，尤其以女子裝飾物居多。」
話音剛落，沈雲婉眉頭一下子緊蹙起來，「表哥你的意思，有人暗中在調控女子上妝用品？」
「沒錯，最近柳氏一直在大量收購脂粉原料及做脂粉的工坊，表妹你也要小心些。」魏雲松有些擔心的說。
柳氏是上京城中最大的商賈，甚至在為宮廷供貨，是名副其實的皇商，做的生意種類也很廣，柳氏原本就有女子脂粉一類的生意，但為何會突然要擴大這類商品的規模？
魏雲松看著沈雲婉沉思的表情，有些擔憂：「表妹，你的嬌綺閣也是做脂粉生意的，你要當心啊，柳氏此次來勢洶洶……」
聽著魏雲松擔憂的語氣，沈雲婉笑了笑，「表哥你也不必過於憂心，雲婉的脂粉都是承襲了外祖母家的手藝，是獨一份的，市面上的胭脂和我家的不同，這是可以肯定的。」
魏雲松自然也知道沈雲婉的手藝，他的母親李青淑也有制胭脂的功夫，但兒時貪玩，並未學到多少，也不甚精湛，倒是沈雲婉的母親，看著和她一樣的性情，但學起東西來卻是用心，學得又快又精。
李青淑經常在他們兄弟倆面前提起，因此魏雲松並不陌生。
聽到沈雲婉的話，魏雲松稍稍放心了些，又囑咐了她幾句，這才離開。
沈雲婉看了看斜翻過院牆的幾縷初陽，將院中芙蓉上的露水照得燁燁生輝，有小雀蹦跳在枝頭，搖落幾滴露珠，看著格外的寧靜祥和。
但她心中總有些不安，喚來春雨，跟李青淑打了聲招呼，驅車往嬌綺閣而去。
嬌綺閣的掌柜是當初跟在沈雲婉母親身邊的丫鬟，一生未嫁，看著沈雲婉長大，十分忠心，這嬌綺閣就是由她一手打理的。
「梅見姑姑，我想看看最近兩月的進賬。」沈雲婉來了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說目的。
梅見也不含糊，直接將賬本拿給了她，沈雲婉走到裡間坐下，將賬本翻開開始對賬，很明顯的發現這兩月進賬在日漸削減。
梅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走到她身旁彎腰指了指賬本一處，「這月的胭脂原料很難買到，又有人高價收購，支出便比收入還要高些。」
沈雲婉瞭然點頭，梅見嘆了口氣：「胭脂一行最近兩年紅利很高，大抵是有人也看重了這塊生意了。」
「梅見姑姑放寬心，上妝胭脂還是照常賣便好。」沈雲婉給她一個安心的笑，接著道：「另外，這月采貨可以削減平時的紅藍花和重絳花數量，再讓他們採購等量的玫瑰，紫草，洛神花和當歸回來。」
梅見看沈雲婉氣定神閑，絲毫未被生意場的風雲涌動而影響，不禁在心中暗嘆，不愧是自家小姐的女兒，外表看著柔弱可欺，但內里卻是堅韌不拔的骨氣。
沈雲婉交代好相關事宜，又在鋪子中逛了逛，去後院看了看製作工人，臨走時忽然看見木架上擺放的胭脂，和魏寒洲上次送她的玉蘭胭脂一模一樣。
她不禁有些好笑，魏寒洲一定想不到，自己費心買的胭脂，其實是沈雲婉的鋪子產的。
待回了府，魏雲松已經拿了契書過來，沈雲婉和陳氏木盒鋪合作談崩了之後，魏雲松便自告奮勇提出與她合作，沈雲婉欣然答應，今日他便擬了契書過來。
「表妹你瞧瞧，各項條目我都擬好了，若是你覺得哪裡不妥，我們再商量。」魏雲松將契書拿給沈雲婉，她看了看，笑道：「表哥當真厲害，雲婉佩服。」
魏雲松笑了笑：「哪裡的話，表妹才是巾幗不讓鬚眉。」
沈雲婉簽下字，將一份遞給魏雲松，另一份遞給春雨讓她放好，這才轉頭對魏雲松說：「表哥，事不宜遲，雲婉這就有事要交與你了。」
魏雲松站直了身板，「何事？表妹儘管吩咐！」
沈雲婉輕笑：「嬌綺閣近日需要一批木盒，還需表哥催催。」
她之前就選好了幾個款式，魏雲松拍拍胸脯：「表妹放心，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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