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血梅
9.96
沈雲婉沉著眸子看著擋在門口的梅見，身上衣裳都被撕爛了，一些布條垂下來，在風中晃蕩，衣物上還沾滿了灰塵和腳印，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掛著傷痕，正泊泊往外冒血。
梅見向來是重視自己的形象的，可如今她髮髻散亂，頭上步搖將掉不掉的掛在發上，風吹得散下來的髮絲凌亂作舞，瞧著著實慘烈。
她見沈雲婉過來，忙搖了搖頭：「小姐別來……」
她是見識過柳傾傾帶著的這群人的野蠻的，若是柔弱的沈雲婉出了什麼事，那她如何有顏面去見沈雲婉的父母?
沈雲婉像是沒聽見梅見說的話，步子不停，走到梅見面前將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柳傾傾很惱火沈雲婉無視她，不耐煩的上前幾步去拽她的手腕：「喂！本小姐跟你說話，你這是什麼……」
啪！
清脆的響聲在黑夜中格外清晰，沈雲婉頭都沒回，反手就是一巴掌。
柳傾傾偏著頭，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感受臉上火辣辣的疼，她緩緩抬手撫摸自己被打的臉頰，灼熱刺痛感蔓延。
一旁的丫鬟們也驚呆了，反應過來后趕緊圍著柳傾傾詢問傷勢。柳傾傾憤怒的推開面前的一個丫鬟，怒視沈雲婉:「你敢打我！」
從小到大，她什麼時候不是被人寵著長大的，還從來沒有人敢對她大呼小叫，更別說對她動手了，但她今天卻被這個看著如此柔弱的女子給打了！
沈雲婉環視了一下嬌綺閣的慘狀，就連平日里在閣中售賣胭脂的女工們也沒能避免，一個個衣衫襤褸，髮髻歪斜，早就沒了平日里的美麗。
但有些女工手上還護著裝胭脂唇脂的箱子，縱然自己已經狼狽不堪了，但還是努力的不讓那些惡人破壞更多東西。
沈雲婉緩緩轉身，對上柳傾傾的視線，她本想說些什麼話，看見沈雲婉的眼神后瞬間息聲，愣著有點不敢開口。
「就是你帶人砸了我的嬌綺閣?」沈雲婉聲線平穩，也聽不出什麼威脅，聲音好聽如樂器彈奏的妙音，再配上她漂亮的外貌，柳傾傾又覺得沒什麼好怕的。
她直了直腰板，揚著下巴：「沒錯，就是我砸的，誰讓你暗中使絆子。」
沈雲婉微微眯眼，看著如同一直誘惑人的狐狸：「使絆子?」
柳傾傾冷哼一聲：「你故意跟女工說胭脂里要換成珍珠粉，讓我損失了一大筆銀錢，這不是使絆子是什麼？」
沈雲婉當即都要被氣笑了，春雨更是氣憤出聲：「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你出錢買通我們的女工，暗地裡偷方子，你會損失嗎？」
「你！」柳傾傾一噎，沈雲婉此時才看清楚她的容貌，一張稚嫩的臉龐，似乎還帶著些嬰兒肥，圓圓的眼睛撲閃著，一張小嘴撅起，柳眉倒豎，擺出一副兇惡的樣子。
這一看就是未及笄的小女孩兒。
沈雲婉一想到此，更覺得生氣，自己的嬌綺閣居然就被個乳臭未乾的小女孩兒給砸了。
「誰讓你跟我作對！」柳傾傾不服氣的冷哼。
沈雲婉看著她：「你今年幾歲了？」
「十四，怎麼啦？」柳傾傾抬頭挺胸的，很得意自己如此年紀就能做生意，畢竟之前那些人也是這樣誇自己的。
「原來只是還未及笄的小孩，也難怪會用如此拙劣的計謀。」沈雲婉輕笑一聲，卻成功點燃了柳傾傾的怒火。
她上前兩步，直視著沈雲婉：「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自己經營無方，東西賣不過我們家，就耍些不恥的手段，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著實可笑。」沈雲婉冷著眸子迎視柳傾傾。
柳傾傾被她說得惱羞成怒，捏緊了拳頭，半晌說不出話，最後撒潑道:「我就是要砸你的鋪子，看你能怎麼辦？我就是要砸！」
說著就看向自己帶來的人：「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砸！把嬌綺閣砸了！姑奶奶我有的是錢！誰砸得多誰拿的錢就多！」
沈雲婉眸色倏然變得陰沉起來，一群人洶湧著往嬌綺閣門口擠，梅見和春雨趕緊撲上來護住沈雲婉，一時間場面混亂起來。
柳傾傾怎麼可能會放過沈雲婉，為報剛才的一巴掌之仇，她趁亂扯住了沈雲婉手腕，將她扯得踉蹌了兩步，惡狠狠道:「別想著打了我就跑！」
沈雲婉想抽回手，卻發現柳傾傾力氣出奇的大，鉗制住她根本就掙不開。
春雨和梅見被人群擁擠著，更有柳傾傾丫鬟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柳傾傾抽出腰上鞭子，將沈雲婉雙手一捆，揚起巴掌就朝沈雲婉打去。
「小姐！」
春雨驚叫一聲，沈雲婉也做好被打的準備，卻發現柳傾傾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
她睜開眼睛，瞧見柳傾傾揚起的手被人扯住，再往上看，就瞧見魏寒洲冷得像冰的眼神。
柳傾傾皺著眉晃了晃手：「你是何人?還不快放開本小姐！」
魏寒洲的力氣比她大很多，她根本掙扎不出，柳傾傾憤怒之下瞧見捆沈雲婉的鞭子，一把抽出鞭頭，卻不小心碰到鞭子上的機關。
那鞭子上帶有的倒刺立刻凸起，現下被柳傾傾一扯，直接刮在沈雲婉白嫩的手腕上，淅淅瀝瀝流了許多血。
此時鞭子四散開來，柳傾傾只想掙脫魏寒洲，根本沒注意到沈雲婉，慌亂之下拿起鞭子就亂甩，想藉此讓魏寒洲放手。
但那長鞭卻如吐著信子的蛇一樣徑直向沈雲婉的臉咬去。
魏寒洲眸色變換，眼中情緒一閃而過，一把丟開柳傾傾的手，抬手握住了差點打在沈雲婉臉上的鞭子。
柳傾傾這混亂的一鞭甩得不輕，又加上鞭子上的倒刺，魏寒洲的手瞬間被割破，他又因為捏住鞭子的力氣過於大，金屬的倒刺扎進手掌，深可見骨。
沈雲婉抬著頭，魏寒洲的手在她臉頰不遠處，因此魏寒洲的血都飛濺了幾滴在她的臉上，有些溫熱，最後在她瓷白的臉上暈染出冰冷的血色紅梅。
她睜著大眼睛，震驚的看著魏寒洲受傷的手，一時反應不過來。
魏寒洲瞧見沈雲婉沒事，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血滴到了她臉上，遂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指輕輕拂去她臉上的血色。
「抱歉，染污了表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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