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綁架
4.72
錦繡圖紋的綢緞鋪天蓋地地架在竹竿上，白天還是天香國色之牡丹，夜裡就變成了萬蝶振翅。
借幾分日光，便呈現幾分顏色。
出淤泥而染，灼日光而烈。
這說的就是知家的「古道春生」。
一梭聲盡重一梭，玉腕不停羅綉卷。這是知舟第一次看見紡織的過程。
「絲綢最難存放。若是在日光下暴晒幾日，那成色就會大打折扣。若是在庫房在放久了，發黃生蟲都是常有的事。」
知渡一面跟知舟講解知家的產業，一邊指著那些綢緞說：「像這樣的絲綢，在京城中供不應求。王妃貴女們都喜歡『古道春生』這種絲綢。同時運用幾種古傳的織法，再加上經驗豐富的女工適時地摻雜進不同類的蠶絲，一匹絲綢才能製成。」
知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沒想到一匹綢緞
里還有這樣多的學問。
但是知家既然能在這個行業獨佔鰲頭，必然有其獨到之處。
知舟剛接觸這些東西，知渡也沒有跟她講太多，怕她覺得枯燥。改日帶她去街上的店鋪一考量，比說得再多管用。
逛了一圈回知家老宅，剛好碰見知毅鳴從外面回來。
知舟上次說要學做生意，知毅鳴便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知毅鳴停下腳步，轉頭問知舟：「這織造坊看下來，可有什麼想法？」
知舟沉思片刻，「知家以『古道春生』聞名，但產出最多的倒是香紗錦，這是何顧？」
知毅鳴下意識摸了摸鬍鬚。
知毅鳴今年四十來歲，卻有三十般的光景，相貌堂堂，丰神俊朗。但心中有一本生意經，舉止顯得沉穩老成。
「香紗錦織法簡單，一個女工一台織機可以日織兩匹。而『古道春生』技藝繁多，只能靠女工一梭一縷地織，三日才能出一匹，這還得是經驗豐富的織女。時間，精力成本過大，且運輸過程中極易耗損。」
「所以知家靠這個揚名，現在卻還吃不上這碗飯。」
知舟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連知家都難啃的骨頭，其他家必然是更無從下手。但是這不也正暗示其中的商機。
若是能縮減時間成本就好了。
知舟看著那滾動的紡織機滾輪有些出神。
連知渡叫她都沒有聽見。
之後的一連幾日，知舟滿腦子都是紡織機軲轆轉動的畫面。
一匹香紗錦只能十兩銀子，而一匹『古道春生』能買到二百兩，甚至供不應求。
這僅僅只是在京城，若是能增加產出量，官員富商皇室，不愁沒有人買。
知渡感覺知舟看了一次織造坊就看魔怔了，整日待在房間裡面不出來。
這可不行。
知渡連哄帶騙把知舟撬出了門。明頤園這幾日開了個西洋商人的展子，裡面有些新奇的玩意。
知渡本想帶知舟去首飾脂粉的攤位，沒想到知舟盯著一個機械器具走不動道。
那機械有一人多高，其中程序反覆，是用來西洋的織布機。
不過這攤位上沒有什麼人。
大朔和夷商的往來並不密切。一些小物件玩玩還行，但是像這種涉及到大型生產的器具，還是找熟知的人合作更穩妥。
知舟專註地看著這機器的程序的構造和流程，那西洋商用蹩腳的漢語手足比劃地跟知舟交流著。
「那這個用來織絲綢嗎？」
那西洋商豎著大拇指連連點頭。
他興高采烈地表示，這樣更換上面的部分零件，機器就可以適應各種材質的織品。
不僅如此，這個機器還可以織幾十種花紋，足夠滿足市面上的需求。
知舟聽得有些心動，不過這樣的織機省時省力，為什麼卻沒作坊採用呢？及時是用來織布，那也大大縮短了時間成本。
彼時，站在對面的知渡向她輕輕搖了搖頭，招了招手，轉身去了其他攤位。
知舟不明所以，她跟西洋商打了個招呼，快步跟上知渡。
她疑惑地問：「哥哥為什麼不繼續聽下去。」
「以前揚州也有織布紡將這機械買回去用，花紋粗糙不說，那器具不出兩個月就損壞了，」知渡無奈擺了擺手，「現在根本沒人信任他們的東西。」
知舟瞭然，心下一陣嘆息。
知渡見狀不由有些發笑，他彈了彈知舟的額頭，「不過小腦瓜還轉得挺快。」
知舟吃痛，雙手捂在額前，佯怒瞪著哥哥，像一隻綿軟的奶貓，「不準欺負我，你就是嫉妒。」
知渡笑得停不下來，嘴上連應這說好。忍不住揉了揉她毛絨的腦袋。
不過想來確實，大朔和西洋沒有確定正式商貿，僅憑零散戶這東一鎚子西一榔頭的買賣，出了問題沒有人擔起這個責任。
眼前是琳琅滿目的飾品，七彩琺琅杯在光線下映射出奪目的顏色，西洋懷錶小巧精緻，是年輕公子的心頭好。
知舟停在一個攤子前，被其中的首飾盒裡的玫瑰金戒指吸引住了。
那戒指小巧精緻，側壁上印著粉紅玫瑰的花紋。
攤主一天沒開張，見知舟對這個感興趣，立馬上前來將戒指取下來在手中比劃。
「小姐真是好眼光，這枚戒指工藝奇特，裡面另藏有玄機。」
那買主將戒指在手上一轉，藏在玫瑰圖紋後面的鉸鏈小隔間顯露出來。空間不大，但勝在隱蔽。
果真神奇。
知舟覺得甚是有趣，二話不說掏銀子買下。
等她拿著首飾盒再一回頭，知渡已經不見蹤影。
展子不大，興許往前多走兩步就能找到。
知舟沒太在意。
過了一會，她發現卻越走越不對勁。
前面是絳液湖，已經沒有路了。這裡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周圍都是茂密的叢林，前面有一座嶙峋怪石的假山。
知渡發現她走丟了應該會找回去才是。
知舟忽然感覺到一陣強烈地不安，她暗道不好，立刻掉頭往回走。
沒走兩步，一隻手從身後捂住知舟的口鼻。
知舟掙扎了兩下，不慎吸入白色的粉末，失去意識。
另兩個黑衣人從假山後面悄聲過來，將知舟扛在肩上，往知舟來時相反的方向穿梭進灌木林間，三兩下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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