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獲救
5.19
知舟的意識逐清醒，但依舊渾身無力，四肢發軟。
她在一間四面不透光的房間里，正對面是一扇奄奄一息的破門。不知道是不是確信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逃不出去，這看守看上去過於鬆懈。
四周的牆上掛著陰森冰冷的刑具，白刃上泛著可怖的光澤，空氣中瀰漫這一股鐵鏽的味道。
她坐在在草垛上，雙手和雙腿都被結結實實地捆了幾圈麻繩。稍稍一動，那麻繩就扎進肉里，疼得知舟倒吸一口冷氣。
是誰下狠手將她抓到這裡？
知舟來不及細想，外面就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閉上眼，裝作還在昏睡的樣子。
門突然被踢開，兩個身材魁梧的壯漢走進來。
走在前面那人上下打量了知舟一翻，像是在打量什麼物件，「這就是知毅鳴的女兒？」
跟在後面的那男子連點頭哈腰回答道：「回二幫主，盯著她和知渡一起出府，應該沒錯了。」
知舟聽他的聲音略顯怯弱，應該是二幫主的手下。
二幫主上前走了兩步，踹了草垛上的知舟一腳。知舟順著力道向另一邊歪過去，看上去藥力還沒過。
「嘖嘖，你們下了多少葯，別把人給葯出問題了。趕緊派人去知府前放個消息，說他女兒在我們手上，想要人就帶十萬兩白銀來贖。」
「十萬兩，這……會不會太多了呀？」
那怯弱的聲音有些遲疑。
二幫主尤為不耐煩地朝他的腘窩狠踹了一腳，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膝蓋骨重重磕在地上的聲音。
「廢物，知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庶人家，你還怕他拿不出這些銀子。滾，趕緊去。」
「是，是。」
那手下顧不上膝蓋骨疼，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
二幫主也沒在房間中多留，走之前「嘭」地一聲把門帶上了。
門框那裡在簌簌地落灰。
那一腳力道不小，疼得知舟眼淚差點掉下來。她憤憤暗罵了一句混蛋，聳肩將眼淚蹭在衣服上。
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四周越來越安靜，像無端被吞噬了一切聲音，知舟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默默的壓抑感覺鋪天蓋地向她席捲而來。
知舟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越來越慢，越來越輕，一點點挑撥著她的神經。她抱住自己的雙腿，將腦袋埋在胸前，意識有些渙散。
這裡有蛇嗎？
她好像聽見了老鼠爬來爬去的聲音。
她好像被困住了。
困在那段，被關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里，與鼠蛇度日的時間裡。
沒有人來送水，也沒有人從房前經過。
知舟突然感覺到渴，
那種渴從心底冒出來，源源不斷，像是快要把她淹沒。
「知舟，為了秦府，也為了你自己，把知府的章印交出來吧。你把章印給我，我就放了你這個忠心耿耿的侍女，如何？」
秦珉惡狠狠地盯著知舟，身後的侍衛踩在茗煙的身上。
知棠兒半依在秦珉懷中，勾著他的脖子，為了更刺激知舟，她膩著嗓子說：「姐姐，你就把章印交出來吧。早些交出來還能少受些罪，說不定寧王一高興，還能讓你哥哥在邊疆少吃些苦頭。」
「快回答呀，不然，她可就要要撐不到那麼久了。」
秦珉給後面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侍衛將刀高舉到茗煙的胸前。
茗煙尖銳地哭喊道：「小姐，不要信他們！」
她死命奮力一掙，直直撞上那雪白鋒利的劍鋒。
劍從她的胸口穿過，茗煙的身體墜落，血液蔓延到知舟腳下，浸濕她的破爛的裙擺。
不要，
不要……
知舟蜷縮在草垛邊，身體不斷地顫抖。她的指節拽著衣裙捏得發白，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碎發，嘴中碎碎囈語。
「不要走，不要走……」
知舟站在一片迷霧之中，看不清前面的景象，也看不清腳下的路。偶有一閃而過的畫面，都是親人們一個個跟她告別。
知舟睜開雙眼，盯著頭上的瓦片，那雙極淺的琥珀色瞳孔呈現出灰敗的空洞。
她並不怕黑，也不是很怕疼，但是她害怕孤獨。
可是現在她又是一個人了。
知舟知道她能治癒自己，就像以前逐漸適應漆黑的柴房一樣。
但是那些血淋淋的傷口被揭開，總歸會有些疼。她認命地閉上眼。
忽然，那門又一次被踢開。
久違的光線刺得知舟有些睜不開眼睛。
來者逆著光，依稀可見其身形。
是哥哥嘛？
不像。
知舟在心中默默否定，但是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推測來者是誰。
她慢慢從夢魘中抽離，才發現麻繩已經深深勒進腕踝里，四肢傳來鑽心地痛。
來者乾脆利落地將麻繩一刀切斷。
知舟感覺到四肢一陣輕鬆，頭卻暈暈乎乎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一下子暈過去。
付紀見到知舟手腕被勒出的血痕，臉一下子黑了好幾個度。
此時此刻顧不上什麼男女之防。他一隻手托住知舟膝間，一隻手扶著她的腰，三兩步出了房門。
外面站著兩萬精兵，已經牢牢包圍了整個山寨，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那些上一刻還威風凜凜的幫主，現在被捆成粽子丟在付紀面前，一個個噤若寒蟬。
首領上前抱拳跪步道：「大人，這些人怎麼處理？」
「剿匪，還要讓我教你怎麼剿嗎？」
付紀眉眼中的霜雪漸寒，聲音如臘月寒澗般冰冷：「就地處決，一個都不放過。」
「是。」
面對這個付大人，首領心中也有些發怵。
之前他出任幽州別駕不久，就以雷霆之勢帶兵平定了州內叛亂。
率勵兵士，整肅州界，政化大行。付紀名揚一時，連皇帝都對他讚不絕口，說他「邦國不空，別駕之功」。
那年，付大人才十九歲。也正是因為這個功績，一躍三級。後來又因為政績出色，被舉薦入閣，成了二品大學士。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朝野上下找不出第二個人。
他不敢有所耽誤，立馬就按照大人的命令執行。
付紀還抱著知舟，他沒有多做停留，直接上了馬車。
付紀對車外的邱高吩咐：「趕緊去叫最好的郎中來。再去給知府送份書札，就說本官在鵲鵠山剿匪，已經救下知小姐。」
等做完這一切事情。付紀坐在馬車裡，他低頭一看，一隻手緊緊地拽住他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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