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您快走吧
1.75
空氣中還殘存著好聞的葯香，宋婉那雙眸子真真切切地倒影裴溯凜的模樣。
權傾朝野，殺人無數的千歲爺只聽過別人求他刀下留情，抑或罵他狗賊奸臣。
沒人會這樣可憐兮兮地跪在地上求他憐惜，求他護著。
這女人真把自己當好人了？
常年活在血色中的裴溯凜心頭莫名被一股情緒擊中，眸光深沉。
他斂下以往遊戲人間的態度，將宋婉從地上扶起來。
「手指可還疼？」
拉下手帕，破了皮的那一塊還帶著剛凝固的血漬。
「不疼了，多謝千歲爺關心。」
宋婉不閃不避，乖巧又順從。與那些又當又立的女人對比鮮明。
裴溯凜輕輕抬起她的手腕，往手指上吹氣，在宋婉耳邊輕聲道：「我這人最恨別人欺瞞背叛，若是讓我發現你接近我是有別的小算盤，到時候你就如那廊上的美人一樣了。」
其中的威脅，宋婉權當不知，繼續扮演一個天真的角色。
「多謝千歲爺，進京城后，宋婉這條命都是千歲爺的。」
裴溯凜抬眸，對上她水汪的雙眼。
「真是個水靈的可人兒，」他伸手掐住宋婉腮邊的軟肉，「太瘦了，回去多吃些。」
「是。」
宋婉任由他的揉捏，眉眼溫順，「回去之後，臣女將百潤丸的配方交付於您。」
裴溯凜的笑容再次放大，嘴角邊掛著兩個淺淺的酒窩。
「好，本座回去等你。」
說完，他大笑地背手離開，如魅惑人心的男狐狸。
等他走後，宋婉便收起她溫順的模樣。
腮邊早已通紅一片，在白皙的皮膚中格外明顯。
她淡漠地看了眼走廊上死去的美人，掩好口鼻，抬步跨過。
一邊走著，一邊思緒翻湧。
若是裴溯凜和丞相府狼狽為奸，那不至於讓人下毒害他。
現在看，倒像是這位千歲爺得罪的人太多了，被支來接她，估計想暗地將他害了。
……
等宋婉回到知府，早早守在門口的春柳立刻迎了上來。
「小姐，你去哪裡了？奴婢等你等了好久。」
夜晚時，風雨更大了些，宋婉回來時手指被凍得青紫。
她舉起手中的糕點，淺笑道：「回來時在街上買的，你最喜歡的栗子糕。」
春柳感動，卻顧不及接過糕點，連忙用手捂子纏住宋婉的素手。
「都這樣冷了，您不趕緊回來，還念著我這個小丫鬟。」
手上的溫度回來了些，身體終於暖和了些，宋婉滿足地深吸一口氣，「是是是，下次一定早早回來。」
正要跨進正門，春柳卻帶著她轉了個方向，朝西門走去。
「小姐，走這邊好些，千歲爺回來時候發了好大的火，府上的大人們都跪在正廳呢，咱們不要走那，免得撞了千歲爺的火口。」
宋婉回頭看了眼官府大門，正有衙役從裡邊抬了具屍體出來。
她收回視線，咳嗽幾聲，問：「霜兒怎麼樣了？」
春柳撅起嘴，「從牢里放出來了，看樣子被打得不輕，連床都下不了……千歲爺發火也是因為這個，那金牌還真是千歲爺給她的。」
金牌是裴溯凜給的沒錯，不過今晚衝冠一怒，大開殺戒的原因還待商榷。
估計是借著這件事清理掉包藏禍心的人吧。
這霜兒的作用還真大。
用過晚膳后，宋婉拿上藥膏去看望霜兒，才走到門口，就聽見霜兒疼得哎喲哎喲的叫喚。
推開門，宋婉溫聲問道：「霜兒，你可好些了？」
霜兒趴在床上，疼到連轉過腦袋都困難，但是聽到宋婉的聲音，她還是第一時間感激道：「好些了，多謝大小姐關心。」
「相府遣了我幾個丫鬟小廝，我愛清靜，一直讓她們在外頭洒掃，現在你也下不來床，不如就讓她們來服侍你吧。」
這話聽得霜兒一陣臉燒，若不是身子不便，她立刻下床給宋婉磕幾個。
她哽咽著帶著哭腔道：「大小姐，霜兒……霜兒……」
她甚至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春柳在一旁冷哼一聲，「你看小姐多好？都不跟你計較，派丫鬟小廝伺候你不說，還親自去找了千歲爺，晚飯還沒吃就來看你。
狗吃了東西都會搖尾巴，做人可不能忘恩負義啊！」
霜兒又被鬧了個臉紅，「奴……奴婢知錯了，日後定好好服侍小姐。」
「哼，這還差不多！」
宋婉坐在床邊，替她整理凌亂的髮絲，溫聲細語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先好好休養吧，明日再來看你。」
說完，春柳扶著她起身，就要往外邊走。
霜兒突然拉住了宋婉的衣角，「奴……奴婢有事想跟小姐說。」
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瞥了春柳。
春柳當即蹙起眉頭，「就在這說，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誰知道你是不是又想指使小姐。」
宋婉微笑安撫她，「好了，你先去外頭等我，有事我再叫你。」
春柳這才不情不願地出門去。
門重新合上，霜兒才眼淚汪汪地說：「大小姐，趁離京城還遠，趕緊跑吧。」
沒想到霜兒竟然會主動跟她提起這件事。
宋婉表情凝重，重新坐回床邊，「哦？這是為何？」
霜兒抽抽噎噎講起原因，「皇上下旨將二小姐許配給八皇子，二小姐不想嫁，但是皇命難違。您與二小姐長得別無二致，所以派人到鄉下來找你，想讓您替二小姐嫁給八皇子。」
皇上登基之後，後宮只有兩位妃嬪。膝下也只有三位皇子一位郡主。
八皇子是三位皇子里最沒權沒勢的，在朝中管的都是閑散事務。另外兩位皇子貌比潘安，但偏偏這八皇子生得平平無奇。
一無才，二無貌，自然入不了皇上的眼，就連生母都偏心另一位皇子多些。
宋婉似乎被嚇到了，臉色白了幾分。
她緩了好一會，眼神空洞，自言自語，「我原以為派人來接我，是因為還記得我這個女兒，沒想到是讓我替二妹去嫁人。」
「我若是不嫁呢？」宋婉小臉慘白，看向霜兒，「我若是不嫁，他們拿我如何？」
「這個……霜兒不知，但是我聽過夫人和二小姐說，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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