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刺殺
3.23
那錦衣衛卻一句沒說，咬破舌尖，很快七竅流血，死了。
管伍嫌棄地踢開，滿不在乎地走到裴溯凜旁，「爺，屬下無能，讓他是便宜了。」
「無妨，既然他敢設局，想必是早有準備的，就算問也問不出什麼來。隨便找地方扔了，再去通知這兒的官府，讓他們把山匪一次收拾了。」
「是。」管伍領命，駕馬離開。
宋婉俏紅的小臉在裴溯凜將山匪一刀封喉時就沒了血色，現在又眼睜睜地見人毒發，看著方才十幾個活生生的人如今雙眼凸起，死不瞑目。
雖然心裡深知他們都不是好人，但心裡仍是會有些震動。
聞見血腥味的裴溯凜一臉魘足，微微側目，瞥見宋婉蒼白的小臉。
「嚇壞了？」
宋婉沒有回答，只是木訥地看著地上的死屍，跟失了魂似的。
眼前突然被一片帶皂角味的黑暗遮住，男人陰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害怕就別看，當初在青樓見你毫無反應，本座還以為你不怕呢？」
宋婉這才回過神來，沒有拉下他的手，「倒不是怕，臣女只是見突然死這麼多人覺著怵得慌。」
她的睫毛很長，裴溯凜每次向下看時，總會看見眼底下一片恬靜的陰影。
此刻眼睫似蝴蝶般撲閃撲閃的，在手心劃過一片癢意，彷彿一篇輕飄落下的羽毛在手中撓癢。
裴溯凜大掌向下，像在為死人閉眼，「是真害怕？還是怕本座把丞相府給抄了？」
寒氣簌簌往身上躥，宋婉脊背發涼。
怎麼有人能與人作出如此親密之舉，嘴上卻在規劃如何抄家。
傳聞中這位總督喜怒無常，心狠手辣，生性多疑，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宋婉避開他的手，「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她虛弱地咳嗽起來，「千歲爺，還是快些趕路吧，方才那內鬼在這拖住隊伍，想必追殺的人就快到了。這次來的，必不是等閑之輩。」
說完，她不再理裴溯凜，上了馬車。
不一會兒，管伍帶著官府的人來了。
掃清餘黨的事兒交給官府，或許是上次在青樓毒發的事情讓裴溯凜有陰影，所以他們選擇繼續往前趕路，並沒有到沿途的官府驛站休整。
夜晚的郊外莫名有些凄涼，下弦月如同波斯彎刀懸挂在黑夜裡。
篝火將滅未滅，在凌晨的風中忽閃忽閃。
這幾天馬和人就沒停過，得了空檔就往前趕。
雖然這幾天無事發生，可心頭的異樣卻在告訴宋婉，就是這幾天了。
自從上次山匪事件后，裴溯凜對宋婉的態度冷淡許多，不知是不是說開了，不好再演戲。
宋婉才能出眾，卻在武學方面一竅不通。
說到底她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寢前，她還是好心提醒道：「千歲爺，夜裡小心。」
半明半暗間，她看不清裴溯凜的臉，不知他是眯起眼睛還是在假寐。
沒人應她的話，只有柴火被烤的噼里啪啦的聲音。
宋婉也不自討沒趣，進帳篷里和衣睡下。
守夜守了一晚上，加上連日趕路，天微亮時，錦衣衛們都昏昏欲睡。
就在上坡的樹叢中，有人趁虛而入，手持兵刃，借著夜色隱匿在草叢裡。
對方武功高強，即使是在初秋滿地枯葉的草叢中，發出的動靜只如蚊蠅扇翅。
一位身著夜行衣的蒙面人在草叢中伸出手，感受風向流動。
片刻后，他從懷中拿出一根細長的管子，對著管口吹氣。
細如薄煙，味道極淡的迷藥絲絲縷縷地飄散在空中，藉助風嚮往裴溯凜駐紮的地方飄去。
「老大，這煙能行嗎？」
被換做老大的人透著縫往外看，「這迷香可是出自乾坤派之手，不出三刻便會使人渾身無力，陷入昏迷，雷打不醒。」
「裴溯凜身體中毒，本就行動不便，加上這香，還怕殺不死他？」
宋婉本來就沒睡，當迷香的味道靜悠悠飄來時，她睜開眼睛，忙用手帕遮住口鼻。
這香味可太熟悉了，這正是她調製的迷香。
宋婉伸手推一旁的春柳，卻發現她早已昏睡過去。
這香味道很淺，若不是宋婉對這味道格外熟悉，怕是也要中了這迷香。
刺殺的人來得如此快，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想來是錦衣衛中了這香。
她拉開帳篷，伸手出去，確認了刺客就在正上方的草叢中。
三刻之後，那伙刺客便會殺下來。
丞相還要她來替嫁，那麼對方就是針對裴溯凜。
應該不會殺了她。
她假裝起夜，走出帳篷的每一步都心驚膽戰的。
「堂主，出來了個女人。」
說話間，那名刺客已經拿出飛鏢，準備好給宋婉致命一擊。
堂主卻道：「不可，她不是我們的目標。」
宋婉故意走得搖搖晃晃，佯做摔倒，倒在裴溯凜帳前。
有了帳篷遮擋，草叢裡的人看不見宋婉動作。
宋婉直接爬進裴溯凜帳內。
對方果然是中了迷藥，正睡的香，連危險也無法察覺。
宋婉趕緊拿出解毒丸塞進裴溯凜口中。
很快，悠悠轉醒的裴溯凜察覺到身邊陌生的氣息，下意識一個翻身將那人壓在身下。
尖刀抵在宋婉詳細脆弱的脖頸上，劃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他猛地睜開眼睛，卻見身下的宋婉臉色凝重，還未等他詢問，素白纖細的手掌便捂住他的嘴。
宋婉對他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並又朝外頭指了指。
裴溯凜心領神會，將尖刀收好，雙臂撐著地面，像是將身下的女人囚禁住般。
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宋婉身上的葯香更濃了。
只可惜還沒等他仔細地嗅聞，外頭的腳步聲如雨點，悄然靠近。
營地沒有火光，此刻正是黎明，一天中最暗的時候，夜行衣隱匿在黑夜中。
他們先是走到方才宋婉昏迷的地方，可那頂帳篷前空無一人。
「不好，那女人不……」
未等「見」字出口，帳篷中，一柄尖刀破出，正中那名刺客的心臟。
「刺啦！」
強大的內力撐開帳篷，一身玄衣的裴溯凜臉帶面紗，手持綉春刀，眼神狠厲朝帶頭的男人砍去。
男人反應不算慢，拿出鉤爪擋在身前，仍是被這一刀逼得不住後退，在地上劃過兩道極深的足跡。
「堂主！」
其他人急忙上前相助，沒人注意到帳篷破布下的宋婉正往一旁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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