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跟蹤
4.2
宋婉倒出一些，清冽醇香的酒香瞬間溢滿整個包廂。
她仔細聞了聞，說：「此酒無毒。」
管伍又喜笑顏開，「太好了，這一路顛簸，我們都沒再吃過好酒了。」
他正欲暢飲，宋婉突然攔住他，「等等。」
「怎麼了？」
宋婉指尖輕碾杯沿，「這杯上有毒，是威力極大的安神葯，食用后使人沉睡，最後不知不覺死去。」
「無色無味，難以分辨。」
管伍兩眼放光，「厲害啊！」
他豎起兩根大拇指，毫不掩飾地誇讚。
宋婉手微握成拳，虛晃兩下，「過獎，過獎。」
她又仔細檢查一遍所用餐具，指著面前的瓷碗說：「這幾個沒毒。」
說著，她斟酒入碗，如溪泉漫流，緩緩淌入碗中，氣泡極快冒出，又迅速破滅。
管伍早就在翹首企盼，宋婉看他一臉著急，便想將這一碗先給他。
直到前方一道冷冰冰的視線刺在身上，宋婉頓住，手不受控制地轉個彎，放在裴溯凜面前。
「千歲爺先用。」
那道冷冰冰的視線這才消失，他嘴角微勾，翹起蘭花指捏住碗沿，細抿了一口。
入口清爽，酒勁后涌，回味甘甜。
他似是滿足地眯起眼睛，「嗯，果然是好酒。」
管伍不像他那般優雅，猛灌一口，「啊，好酒……宋小姐，你不喝嗎？」
見宋婉眼巴巴的，卻又不喝，管伍如是道。
她其實很會飲酒，往往三壇下肚，也只是微醺。
有美酒，宋婉當然眼饞，不過……
她掃了裴溯凜一眼，回道：「臣女昨夜受寒，不勝酒力，怕惹了笑話，況且身家性命還懸在刀尖上，還是罷了。」
管伍瞭然，點點頭夾菜大口吃起來。
裴溯凜卻道：「既是染了風寒，更要飲些熱酒暖暖身子。」
方才上菜時，裴溯凜特地讓店家拿了個溫酒的暖爐上來。
手指骨骼分明，如竹節纖長，又白皙乾淨，做這些活計時，讓人賞心悅目。
不出片刻，溫熱的酒便乘在碗中，置於宋婉面前。
「那臣女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宋婉實在是饞得緊，以前在山上時，大師兄總是在外邊帶酒回來，讓她一同品鑒共飲。
如今她已有半月未曾聞見酒味了，自然是懷念。
這女兒紅雖說是十年的年份，喝著卻不如以前的酒醇烈，只能說別有一番風味。
宋婉略略有些失望，不過這溫酒下肚，身子確實暖和了不少。
酒還剩半碗，宋婉放在一旁，安靜吃菜。
瓷碗卻哐當一聲，宋婉看過去，裴溯凜端著瓷碗，意味深長說：「宋小姐，這碗敬你。」
她剛要端起來回敬，不想裴溯凜一把按住。
「在外無需拘束。」
宋婉這才放下，正啃雞腿的管伍注意到兩人的動作，也來湊熱鬧，「敬敬敬，我也敬。」
她只能和管伍磕一個，餘光看過去，裴溯凜笑眯眯的，不知道在耍什麼把戲。
中途時，春柳回來了，站在宋婉一旁布菜。
一邊在宋婉耳邊說：「小姐，我瞧見霜兒去見了一個攤販老闆，在路過巷口時候，還在上頭做了標記。
那老闆塞給霜兒什麼東西，像是個小紙包，奴婢瞧不清楚。」
宋婉心中明了，和她猜的大差不差。
「沒被發現吧？」
「小姐放心，集市上人多眼雜，奴婢又離得遠，沒人看得見。」
「那就好。」
「你倆嘀嘀咕咕說什麼呢？什麼攤販？什麼標記？再不吃，飯菜一會就涼了。」
管伍嘴裡鼓鼓囊囊的，說話都含糊不清。
春柳說：「奴婢已用過膳，多謝管公子關心。」
兩人武功高強，她們在說什麼聽得一清二楚。
宋婉沒有隱瞞，「臣女身邊的奴婢霜兒，可能是昨晚暴露行蹤的人，我派春柳跟著，瞧見她正與個攤販老闆說話。」
裴溯凜連眉毛都沒抬一下，繼續吃菜，「你打算如何處置？」
宋婉一時答不上來，裴溯凜接著道：「本座親自出手，這丫鬟可連全屍都難留。」
管伍摩拳擦掌，「屬下現在就將她綁來。」
「不。」
宋婉連忙攔下，「爺，先留那奴婢一命，臣女知道怎麼做。」
「是嗎？」
裴溯凜放下筷子正眼看她，似乎並不相信她。
「若那奴婢狠心要殺你呢？」
相由心生，柔弱無力的美人總和善良膽小聯繫在一起。
宋婉深知如此，因此並不急於反駁，甚至抬眸與裴溯凜風情萬種，含情脈脈的桃花眼對視。
她嫣然一笑，「這不是有千歲爺嗎？」
像只深知對方會被魅惑的狐狸。
裴溯凜不說話，只是淡笑看她。
宋婉順勢斟酒，「爺，繼續吃酒來。」
不得不說，宋婉收起爪牙，講起軟話，簡直熨帖極了，治得裴溯凜舒舒服服。
用完飯，小二送幾人回房。
往常連下地都難的霜兒，這次出奇站在門口。
見宋婉過來，連忙行禮道：「小姐。」
宋婉故作訝異地扶她起來，「身子養好了？」
「多謝小姐關心，奴婢躺也躺了大半月了，今天能走動了，所以來伺候小姐。」
霜兒十分不自然，彷彿有人逼她揚起笑容。
她怕被宋婉察覺出異常，連忙先一步去開門。
「小姐請。床褥什麼的，奴婢都鋪好了。」
春柳正要出言諷刺，宋婉攔住她，「進門再說。」
待兩人進房，霜兒又將門關上。
春柳這才道：「小姐用膳完，習慣站著看會書，你什麼都不知，怎麼敢厚著臉皮來伺候小姐？」
霜兒倒茶的動作頓住，隨後噗通一聲跪下來，「奴……奴婢伺候時日不長，以前是奴婢不對，還請小姐重新給奴婢一次機會。」
「好了，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先起來吧。」
霜兒跪在地上，彎腰俯首幾乎是趴在地上。
宋婉無奈起身，親自將她扶起來，「不過是被春柳說了幾句，怎的和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輕和的嗓音，卻正中霜兒心事，彷彿被扯下遮羞布般，讓她猛地顫抖一下。
「突然抖的這樣厲害……」宋婉笑得意味深長，「莫非真有事瞞著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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