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哄哄
5.59
霜兒見宋婉要離開,連忙藏好,直到她走回營地才出來。
如果方才沒看錯,和宋婉說話的人正是刺殺頭目。
雖然擱著很遠,但是霜兒敢肯定,就是他。
這兩人為何會攪在一起?難道上次刺殺失敗也是這頭目故意放人嗎?
霜兒邊走邊想,手帕都要叫出花來了。
對了,若有此事作為把柄,那麼她被千歲爺信任的幾率就加大了。
回京后,還能將此事稟報老爺,到時候賞賜可是源源不斷。
她越想越開心,打算等天一亮,就去稟報裴溯凜。
……
第二天,隊伍到了鄰近鎮上的一家酒樓。
照例是定了廂房,可當春柳推開廂門,看清裡頭的人,直接傻眼了。
霜兒她,怎麼會在這兒?
「小姐。」
宋婉後來一步,自然也看見了裡頭的情形。
霜兒立侍左右,正殷切地為裴溯凜布菜。
而座上的男人,見是宋婉也無其他動作,只吃下霜兒夾在碗里的菜,冷聲道:「還站著作甚?」
今天管伍並沒坐在一起,而是站在廂房角落,像是說錯話了被罰了。
宋婉一眼就看出這頓午膳不對,微微福身,「千歲爺既然有人伺候,臣女便去樓下用膳。」
說完,她轉身正要離開,男人不帶感情的聲音卻從身後傳來,「這菜肴雖不算山珍海味,倒也別有一番風味,宋小姐不願一同享用,豈不可惜?」
宋婉停頓一下,只能應是,便又退回房內。
她如坐針氈,面上維持平日的淡然。
霜兒同樣給她行禮,作勢要為她布菜。
春柳卻直接擠開她,「廟下容不下大佛,霜兒還是專心伺候千歲爺要緊。」
她急於維護宋婉,不曾注意到席間的尷尬和裴溯凜對霜兒的維護。
宋婉還沒來得及阻止,裴溯凜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宋小姐真是身嬌肉貴,霜兒伺候得了本座,還伺候不得你了?」
「臣女不敢,春柳你先出去。」
春柳放心不下,仍想留下。
直到宋婉一個眼神暗示,她才明白宋婉的意思,應聲出去。
宋婉執起筷子,吃下霜兒夾來的菜。
席間安靜,氛圍和前幾日大相徑庭。
霜兒眼珠子一轉,倒下溫好的酒說:「小姐,這是奴婢提前熱好的,千歲爺說您身子弱,得適當飲些溫酒暖身。」
酒香混雜暖氣化為煙霧冉冉升起,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分外柔和舒緩。
宋婉手握酒杯,不動聲色地傾斜,陽光之下,能輕易穿透酒體看見底下的瓷白。
這酒原是清列剔透,卻在其中混雜了一絲不易覺擦的渾濁。
一抬頭,裴溯凜正輕抿一口酒,注視著宋婉的反應。
還真是一場鴻門宴。
「這一兩半月,全是霜兒在我面前伺候,我還不曾賞你何物,今日第一杯酒,不如就賞了你吧。」
自昨天宋婉殺意畢露后,霜兒不信這人還能待她如此親厚。
她面色微滯,難道宋婉知道這酒有問題?
可如今不能讓宋婉看出不對,霜兒答道:「小姐說笑了,僕人哪能和主子搶酒喝?身上染了酒氣,如何伺候好主子呢?」
說完,她還像求救似的看向座上的男人,「您說是吧,千歲爺?」
宋婉沒有正面回答,反倒臉色一沉,直視眼前的男人說:「不忠誠,不認主的奴婢,還說什麼伺候好主子?」
「你跑到千歲爺跟前伺候便罷了,如今連我賜你的酒都敢擋,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日後若是皇上到跟前,你是不是也要眼巴巴地攀附?」
她不知道霜兒對裴溯凜說了什麼,但能猜出一二。
霜兒發覺她的殺意,急哄哄地找裴溯凜救命,在其中挑撥離間。
宋婉說這話,一是提醒裴溯凜,霜兒是叛徒,二是道出霜兒自私的本性,這人的話聽不得。
果然,原先還在維護霜兒的裴溯凜這下安靜了,在一旁冷眼旁觀。
宋婉知道,霜兒萬不能留了。
「奴婢不敢,小姐冤枉啊!」
「既然如此,這酒喝下去,我就信你。」
霜兒知道這酒里下了毒藥,只能找裴溯凜救命,「這……爺……」
可無論她如何呼喊,裴溯凜都坐在一旁無動於衷。
「為何不喝?莫非這酒有問題?」
「沒……有,霜兒怎敢加害於您?」
「呵,」宋婉驀地笑了,「你敢摸著你的良心說嗎?只要你飲下此酒,本小姐就信你。」
霜兒看著宋婉,又眼睛一轉,看她手中的酒。
那晚凌遲處死的話彷彿又回蕩在耳邊。
慈悲的觀音又變成食人骨肉的妖女,恐懼的眼淚蓄滿眼眶,霜兒渾身一軟,跪坐在地上。
「奴婢……喝。」
她接過宋婉手裡的酒杯,卻似拿了快燙手山芋,連酒都撒出來幾滴。
霜兒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口悶了。
酒液火辣辣的,咽下去時彷彿有無數銀針在扎。
她再也把持不住,顧不得行禮道謝,一把推開廂門,跑了出去。
廂房終於恢復平靜,宋婉關好廂門,筆直地向裴溯凜跪下,「臣女管教無方,還望千歲爺恕罪。」
也不知跪了多久,座上男人才冷冰冰開口,「管教無方?哼,本座看你們是蛇鼠一窩!」
筷子摔在桌面,斷成兩節,連碗都被這力道砸碎了。
一個個的,全是欺瞞!
霜兒假話連連,宋婉更甚,說什麼求千歲爺疼我,扮什麼好心替他深夜療傷,還說什麼投懷送抱。
全是謊話!
裴溯凜見過無數踩高捧低,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還是第一次有人將他耍得團團轉!
宋婉不明所以,難道是自己猜的不對?
「臣女愚笨,望千歲爺明示。」
「都將霜兒送給本座了,宋大小姐如今又在本座面前演勞什子大義滅親的戲碼?」
宋婉把霜兒送給他?什麼時候的事?她自己怎麼不知道?
裴溯凜雙眼冒火,盯著眼前的女人。
他本想一刀殺了宋婉,再將那霜兒亂刀砍死。
可他發現,自己竟然下不去手!
裴溯凜討厭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又實在氣不過,只能眼不見為凈。
未等宋婉解釋,裴溯凜便起身,大步出去了。
一直在房間當空氣的管伍見自家爺走了,終於敢說話了。
急匆匆過來扶起宋婉說:「可急死我了!爺這下是真生氣了。」
「千歲爺他……」
宋婉還沒問完,管伍就吧啦吧啦開說了,將昨晚和今早的事情一口氣說了個遍。
「你別看爺發火如此可怕,我同你說,這都算溫和的了,以前爺早就將人剁碎了餵魚。您好好想想該如何說道說道,哄哄就好了。」
言下之意,爺心裡是喜歡你的,解釋完就好了。
管伍從小被裴溯凜帶在身邊,對他的心性再清楚不過。
「宋小姐,您的那條帕子,爺還帶在身上哩。」
宋婉還沒問明白,管伍便又道:「不說了,爺看我太久沒跟上,又要罰我三天不準吃東西了,我先走了。」
「爺——等等我!」
說完,他又風風火火跑了。
作者有話說:
千歲爺:嗚嗚嗚,你騙我,根本不喜歡我꒦ິ^꒦ິ你個大騙子
宋婉:好像莫名其妙做了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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