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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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眼神相接，一方羞澀地躲開，竟莫名生出種別樣的情意。
裴溯凜嘴角的笑意越發地彎，不見方才要殺人的氣勢。
「看來是本座誤會丞相了，坐下吧。」
大石頭轟然落地，宋青雲坐下后才發覺自己的內衫不知何時濕透了。
他連忙說起好話，「千歲爺英明，下官現在就讓人把那天帶去文松會的詩拿來。」
錦衣衛被遣到外頭，廳內只剩下伺候的人，管家陳伯匆匆而去，匆匆而回。
很快，那首詩便到了裴溯凜手上。
他先是看了內容，又仔仔細細地比對筆跡，最後翻過兩張宣紙，背後的墨漬深淺不一。
宋青雲沒有錯過他臉上的神情細微的變化，再次跪下來，「求千歲爺還下官一個清白，事關下官九族性命與天子威嚴，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宋婉也跟著他動作跪在裴溯凜腳邊，現在他是真的「騎虎難下」了。
他將兩份詩詞疊放進袖口，笑著應承道：「這是自然。」
之後，宋青雲命人送上點心，兩人相談甚歡。宋婉在一旁作陪，幫千歲爺換茶換水，席間裴溯凜還遣人去府里拿了什麼東西。
臨走前，裴溯凜眸光微沉，翻身上馬，「宋丞相，可是生了個玲瓏心的可人兒啊。」
回去路上，管伍不解地問：「爺，好不容易抓到他把柄，就這麼放了他？」
「在密林狩獵，必先調教獵犬，親飼馬匹，箭利而弓勁方才勉強算準備好，同理，要抓一隻得了道行的老狐狸，哪有那麼容易？」
弄不好，還會被反咬一口。
若不是事發突然，如此漏洞百出的算計，宋青雲反應過來肯定一眼看穿。
他知道宋婉會受委屈，算是先幫她鋪鋪路，剩些麻煩，順勢敲打一番宋青雲。
……
終於送走了這位閻王爺，宋青雲舒了口氣，看向宋婉時，眼神也不再憤怒。
他這女兒，雖說是鄉野長大的，卻不見一點土氣，反而如一位居於閨格的小姐般溫婉。
人如其名，絲毫不輸從小跟在他身邊的宋鳳瑤，反倒勝了幾分機敏。
若是今天是鳳瑤那丫頭，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聽話，乖順，機靈正是他所需要的。
宋青雲頗有些讚賞，「今日之事，你辦得不錯，算是將功補過了。」
他又想起裴溯凜走前說的話。如今這千歲爺不再盯著宋鳳瑤了，宋婉也不能虧待了。
「南邊小院太偏太老，管家，去把宋婉的房間搬到亭秀院。」
管家領命而去。
事情解決，宋婉抬頭時沒有半分羞怯，眸光沉靜，「能幫大人解憂，是草民的榮幸……草民還有一事相求，下午您踹我丫鬟一腳，我瞧她臉色蒼白，想找個大夫替她看看。」
不用做戲后，宋婉稱呼又恢復了一開始的疏離。
宋青雲又一陣心塞，想糾正她的稱呼，但見她病殃殃的，只能先應允道：「嗯，這是自然，順便幫你調理調理。今日入了相府這稱謂也得改了。
日後你與鳳瑤就是姐妹了，要相互扶持。入門的事，我便不和你計較了。」
宋婉沉默，並沒有回答，無聲地看著他，分辨不出情緒。
宋青雲自顧自道：「有什麼所需物品，去和管家說，日後……鳳瑤有的，不會少你一份……」
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一道哭哭啼啼的女聲，「爹爹，女兒的手還疼著呢！」
宋鳳瑤自己躲回房間偷偷讓其他丫鬟在前廳看著，沒想到這宋婉竟然使些狐媚妖術將裴溯凜勾引住，替父親化解了危機。
這讓她不安起來，人一走，她便急急忙忙從房間里出來，剛走到前廳就聽見宋青雲說讓這土丫頭和自己平起平坐。
宋鳳瑤更慌張了，這宋婉回來果然是要和自己搶的！
「爹爹，」她神色可憐，「你方才還說要罰她的，如今女兒受的委屈，你全然當看不見嗎？」
宋鳳瑤梨花帶雨，看上去可憐極了。
「哎喲，別哭啦，我的祖宗，」宋青雲心虛地撇開話題，「擦藥了沒有？」
「爹爹的心已經偏到不知何處了，我還擦什麼葯？」
「這…怎麼行？」
宋婉掩面，小聲哭泣起來。
朝堂上穩重圓滑的丞相在女兒面前卻卸下所有架子，心疼無措地哄。
宋鳳瑤如今十七，卻仍像個孩子般撒嬌。
這一幕，像個局外人似的宋婉看得眼睛疼。
他似乎忘記了，宋婉也是他的女兒。
她正欲起身離開，身後宋青雲卻突然叫住她，「宋婉，要不你就給你妹妹道個歉吧。左右不過一句話的事情。」
宋婉沒有回頭，神情淡漠，「我何錯之有，為何要道歉？分明是她仗著自己的身份讓我們主僕二人在外頭等了三個時辰，后又派丫鬟發難，長姐教訓長幼不分的妹妹，乃是我責任所在。」
宋鳳瑤一早就料到她會這樣說，隨即更委屈了，「女兒沒有，爹爹不信可以去問問在門口看守的護衛。」
「我初來乍到，你與府中下人相識多年，自然是站在你這邊。」
「宋婉，你根本是污衊，爹爹，我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啊。」
「我……」
宋婉還想反駁，宋青雲卻大聲道：「夠了，你住嘴。」
「你口口聲聲說是鳳瑤為難，可我卻親眼所見，你推了瑤瑤。如今不和你計較，也不能讓瑤瑤受了委屈，一句道歉，今日之事便翻篇，你便是我宋青雲的女兒。」
宋婉想也沒想，「不可能。宋大人別忘了，方才是如何被千歲爺誤會的，現在倒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不僅不認錯，還出言頂撞，還是在自己最疼愛的女兒面前。
宋青雲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出來，「給我跪下，你個逆女！」
宋婉倔強地站在原地，如勁風中青竹般脊樑挺拔。
氣得宋青雲叫來小廝，想強壓她跪下去。
可小廝慌張從門外跑來，只報給他一個消息，「千歲爺的人來了，說帶了禮物給宋小姐。」
以往裴溯凜為表傾慕，總會時不時送些禮物給丞相府，鬧得宋鳳瑤難堪，總是讓人送回去。
雖然裴溯凜有權有勢，但是沒人會看上一個閹人，背後非議的聲音大著呢。
如今宋鳳瑤反倒昂起頭，「放到房間去吧。」
作者有話說:
夫妻同台唱戲——心有靈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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