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請安
8.39
第二天一早，宋婉起來為春柳揉淤血，經過昨日的針灸，淤血盡數涌在淤青的心窩處，在周圍還有些泛黑。
「有些疼。」宋婉將折好的毛巾遞在春柳嘴邊，讓她咬著。
接著上手用力按揉起來，不出片刻，那淤血堆積成一個鼓囊囊的圓球，用針刺破，淤血流出，很快就癟了下去。
宋婉又為春柳上了膏藥，囑咐道：「多歇息，我一會兒去煎藥。」
如此不出三日便好了，屆時也能離開這水深火熱的京城了。
春柳應道：「是，小姐。」
宋婉正要拿大夫昨日開的葯去煎，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叫門。
「姐姐，起來了嗎？」
聽到這聲音，宋婉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豁地拉開門，面無表情，「何事？」
宋鳳瑤今日穿的是桃紅攢金芍藥長裙，在霞光中光彩照人。
「每日卯時，需向家中長輩請安，爹爹就要出門了，我們姐妹倆得去送送。」
馨兒在一旁嗤笑道：「哎喲，大小姐，您該不會不知道吧？這要錯過了時辰，老爺要是怪罪下來，可是要罰抄祖訓的。
要不是我們家小姐，您可得抄書抄到手腕疼啊。」
宋鳳瑤笑罵道：「馨兒，少胡說了，姐姐是從鄉下回來的，哪裡懂這些？」
主僕兩人一唱一和，明嘲暗諷，為的就是讓宋婉難堪，甚至惱羞成怒。
誰知宋婉語氣平平，彷彿看不見她們在演戲，「嗯，本小姐知道了。」
說完，用力把門一關，去裡頭梳洗打扮去了。
「你！」
馨兒見小姐被忽視，忍不住指著房門就要出口斥責。
宋鳳瑤攔下道：「急什麼，待會她人走了，也囂張不到哪去。」
不出片刻，宋婉施施然從房間內出來，與前幾日一樣，素色的粗布棉衣，簡單地綰了個髮髻，仍是那根烏木簪子，此外並無他物。
她原是不願去的，想著只有幾天，少惹麻煩，到時脫身輕鬆些，便梳洗一番跟她們一同前往。
就連馨兒在一旁嘀咕：「裝什麼清高？」
宋婉依舊面無表情，不予理會，讓馨兒心裡更氣不過了。
身後僕從數十人，盡從於宋鳳瑤，浩浩蕩蕩去往宋青雲的院子竹影閣。
他正理好衣袍，準備乘車進宮上早朝。
所謂請安，不過是看著宋鳳瑤和宋青雲倆人在她面前演父女情深，無聊到讓人想打呵欠。
終於將宋青雲送上馬車，宋婉正要回去，卻聽見宋青雲在背後說道：「宋婉，昨日的布料去裁了做件衣裳吧。」
「……女兒一向不，」宋婉正想開口反駁，末了仍然應下，「是。」
宋青雲點點頭，似是對她格外滿意。
馬車揚長而去，宋婉隻身回去。
還沒走出幾步，宋鳳瑤突然帶人攔在前頭，「姐姐，昨日是妹妹不對，不如一同去我院中坐坐，順道用用早膳如何？」
她身上的脂粉味讓宋婉想咳嗽，只斜睨她一眼，並未理會。
「姐姐，」宋鳳瑤再度攔下，「姐姐，回去地這麼快，要是看見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怕是會直接嚇暈過去。」
宋婉轉身，卻見對方勾起自得的笑意，似乎是料到她會停下。
「咱姐妹倆一塊敘敘舊，親近親近……」
「宋鳳瑤。」
宋婉沉聲打斷，聲音像淬了寒冰，「若是春柳出了什麼事情，我斷不會輕易饒你。」
見她撕破臉皮，宋鳳瑤也不再假心假意，「哦？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如何饒不了我。」
蝶步輕盈，宋鳳瑤走起來，身上玉環碰響，富貴雍容。
「一個農家女，口氣倒不小，要想整治你和你的人，簡直如碾死一隻螞蟻，我告訴你宋婉，我可不是什麼嬌氣沒頭腦的二小姐。」
宋婉靜默良久，垂眸見不到她的神情。
「如何，怕了，怕了現在就給本小姐……」
還未等宋鳳瑤放完狠話，宋婉突然輕蔑一笑，她直勾勾抬起頭盯著面前的女人。
彷彿潛藏許久，表面乖順聽話的野獸猛地亮出獠牙，一口咬斷獵物脖頸時嗜血殘殺的眼神。
她撩起額前碎發別在耳後，微笑道：「那二小姐最好祈禱，春柳毫髮無損。」
宋鳳瑤沒由來地脊背一涼，竟然連狠話都忘記放了，一大群人呆站在原地，望著宋婉在分鐘挺拔筆直的背影。
才走到亭秀園門口，裡頭的喊打喊罵聲便傳入耳中，宋婉心中一緊，加快步子。
院內狼藉一片，似被山賊劫掠，而院中央，本應在床上休息的春柳被一群凶神惡煞的婆子按在地上。
她臉上紅腫不堪，眼睛都睜不開，見到宋婉那一刻還掙扎要站起來，喊她小姐。
宋婉聽不見，只看到她帶血的嘴唇一張一合。
「住手！」
可惜她人微言輕，根本沒人聽她的話，那帶頭的惡婆子甚至回頭看她一眼，接著又是狠狠的一巴掌。
宋婉直接從袖子里拿出一塊形似木板的長條，不再客氣朝帶頭的惡婆子扇去。
瞧她弱柳扶風的模樣沒人放在心上，直到被扇的惡婆子突然發出一記慘厲的叫聲。
方才還勇猛無比，身形健碩的人直接跪倒在地，驚得眾人連連撤開。
還未等那惡婆子有反應，宋婉又是輕飄飄地一扇，殺豬般的慘叫瞬間響徹整個庭院。
宋婉那東西實在邪氣地很，原本還想作惡的婆子，紛紛往外頭跑，邊跑邊發出瘮人的慘叫。
等院子再次安靜下來，宋婉立刻扶起地上的春柳往房間里去。
「小姐……是春柳沒用……」
「對方人多勢眾，是我不好，沒能護好你。你受傷嚴重，先別說話，我替你醫治。」
春柳沒有說話，平日亮晶晶的眼睛腫的看不清原樣，過了好一會，才流下屈辱害怕的淚水。
宋婉喉嚨梗塞，即便如此，依然努力剋制自己的顫抖，細心體貼為春柳上藥。
春柳同她一起長大，在她心中早就成了姐妹。
小丫頭從小到大，一向是漂亮快樂的，可這短短一日時間，平白受了如此多的傷。
也許在一開始就不應該退縮。
宋婉眼中殺氣凝結，就算要走，她也要廢了宋鳳瑤。
作者有話說:
宋鳳瑤：在作死的邊緣來回試探。
宋婉：腳直接給你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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