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共眠
10.08
夜晚，一向淺眠的宋婉聽到細微的窗戶被推開的聲音。
她還以為是宋鳳瑤派人潛進房間，直接拿起枕邊的拍板就要往外頭拍去。
誰知來人似是早有察覺，一把抓住她手中的拍板。
一隻白皙的大手掀開床帳，陰柔漂亮的臉在暗淡月光的造影下模糊了性別。
「千歲爺，您怎麼來了？」
男人身上帶著夜深的寒氣，陰涼涼的。
他站在床邊，等寒氣消散才在床邊坐下，「本座來看看，你是否真走了。」
宋婉微驚，隨後又平復心緒，道：「想不到千歲爺還有偷聽人牆角的習慣。」
「呵，」裴溯凜輕笑一聲，「連瞎說都不願，直接承認了？」
他抽走宋婉的拍板，「怕了？」
床內的人兒並不作聲，膝蓋屈起，抱坐在角落。
「就算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讓你回來定是你有價值，否則不會大費周章地讓本座接送，就算走了，他們也會想方設法地讓你回來。」
宋婉點頭，表示她知道。之前在衙門救回霜兒時候，她和自己說過。
不過丞相府真算不上什麼，她要真走，沒人能留。
裴溯凜轉著手中的拍板，如同在把玩個小物件，甚至還想在腿上拍一下。
嚇得宋婉清醒過來，連忙將他動作攔下。
這拍板表面上是塊平平無奇的木頭，實則裡頭暗藏殺機，乃二師兄所制。
二師兄是江湖上的兵器大師，任何兵器經過他手都能成為一件殺人利器。
就好比她手中的拍板，二師兄知道她體弱，特地為她製作的，只需一點力氣，就能讓拍得對方痛不欲生，重者還能打骨折。
裴溯凜乃習武之人，手勁不知比她大多少倍，要是把自己拍骨折了，怪罪在她頭上可不得了，之後他那府中就真有宋婉的一席之地了。
她小心翼翼問道：「千歲爺，您不生氣嗎？」
宋婉還以為他知道自己想走時候會大發雷霆，氣沖沖地找上門來。
「生氣？為何要氣？」
「氣臣女想不告而別。」
裴溯凜定定地盯著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驀然展顏一笑，晃得宋婉有些睜不開眼。
在他眼中的宋婉就是一個無知單純的女孩，以前的生活快樂隨性，如今到了丞相府，真正的親人卻屢屢陷害，換做是誰都會怕。
宋婉想走，他也能夠理解。
裴溯凜確實有這樣的心思，等她偷跑之後，再將她抓回來，綁到自己府上，後面就不必有那麼多麻煩事了。
不過後半段他沒說，他怕嚇到宋婉。
解釋完后，裴溯凜笑道：「本座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講情理之人？」
宋婉垂眸，「臣女不敢。」
此時的她隻身著一件白色裡衣，在黑暗中若隱若現，襯得她更加嬌小羸弱。
裴溯凜嘴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眼神中帶上幾分痛惜。
府上針鋒相對的手段，裴溯凜見了不少，也經歷不少，此刻的宋婉就像當年的他。
他往裡坐了一點，伸手落在宋婉腦袋上，像是在安撫，「怕嗎？」
宋婉盯著他那隻手，微微往裡頭躲了一下，還未回答，面前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來，開始脫外衣。
宋婉心中大駭，「千歲爺，這是作甚？」
「本座之前說過，若是害怕，本座陪你睡。」
宋婉立刻說道：「臣女不怕！」
裴溯凜只是停頓了一下，又繼續道：「狡辯。」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本座不喜歡乾癟瘦巴的，不會對你做什麼。」
「你……」
宋婉話卡到嘴邊，正想氣糾糾地反駁，可轉念一想，他好像也沒說錯，又順便彎下腰來。
不出片刻，兩人同躺一張床上，蓋著同一條被子，只不過中間有條特地壓出來的楚河漢街。
宋婉渾身繃住睡在裡頭，雙手規規矩矩地交疊放在小腹上。
裴溯凜側身躺，單手撐頭，饒有興趣地看著宋婉顫抖的眼睫和往下撇的唇角。
他忍不住想逗她，伸手刮她的鼻尖，「小沒良心的，本座辛苦被幫你鋪路，現在說走就要走，也不見你派人來說一聲。」
這問題實在難回答。
宋婉措不及防，依舊是閉眼不語。
「還裝睡？那本座可就要過這楚河漢界了。」
她刷地一下睜開眼睛，「千歲爺還不就寢？明日可要上早朝呢。」
「終於肯理會本座了？」
裴溯凜把得逞寫在臉上，「本座不去，也不會有人敢說什麼。」
如此狂傲？皇上快罰他禁足！
好吧，他確實有狂傲的資格。
宋婉沉默地盯他半晌，最後一聲不吭地縮回暖被裡，還將被子卷回一些，緊緊把自己包裹住，像個蠶蛹，不再看他。
裴溯凜盯著身上只剩半截的被子，又看向宋婉鼓鼓囊囊的背影，毫不猶豫地就要扯回來。
宋婉死命抵抗，牢牢抓住，「臣女生性畏寒，受不得一絲涼風。」
棉被上拉扯的力道突然鬆開，宋婉控制不住裡頭滾了一下。
空氣良久沉默，她小心翼翼地睜眼看向裴溯凜，卻見對方勾起笑容，將她偷看的小動作當場抓住。
她又急忙閉上眼睛，佯裝入眠。
裴溯凜嘆息一聲，扯起那可憐兮兮的半張被子蓋在身上，「真是個嬌嬌啊。」
窗外烏雲散去，月光更為明亮，連紙窗都無法阻隔。
裴溯凜看見木桌上，他讓管伍送來的錦繡包裹原封不動。
「本座特地讓人準備的，明日打開看看喜不喜歡，過幾日可要好生準備，本座要送你一份大禮。」
再回頭，宋婉的雙眼正睜開，望著他。
厚實的棉被包裹住，只剩她巴掌大的小臉露在外頭。
裴溯凜輕拍棉被，語氣沉沉，彷彿誘人墜入深淵的妖怪。
「他循循善誘，事情萬全才能考慮全身而退，一位將逃避當做上策，只會讓人覺得你好欺負，繼而得寸進尺。」
「別忘了，回京路上，一次次刺殺是拜誰所賜。」
他說得認真，手上的力氣突然加重，「宋婉，你背後的人是我，並非宋青雲，受欺負了，你儘管去鬧，本座給你收拾爛攤子。若下次再忍氣吞聲，本座第一個要收拾的是你。」
作者有話說:
感謝嘟嘟兔的打call~
裴溯凜：誰欺負我家崽子？！（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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