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豁達
2.59
聽到清晰的應答聲從雲知予那裡傳來,裴風緒也滿意地笑了。
這時,外頭傳來秦可瑜的呼喚聲:「表姐?知予表姐?」
雲知予驚了一下,下意識推了推裴風緒的肩膀,急聲道:「我三妹妹來了,你、你快躲起來。」
裴風緒舌頭頂了頂上顎,心中有些不悅。
這是他的鋪子,他這個東家還要躲躲藏藏,真不像話。更何況他還沒與她說夠,只恨兩人獨處的時間太短。
但看到她臉上的著急,考慮到兩人的身份差距和她眼下在侯府的處境,裴風緒不會做讓她為難的事。
在秦可瑜的身影出現在第二層的時候,裴風緒的身影已經消失了,林立的櫃架和名貴的瓷器、玉石之中,只有雲知予婀娜的身影。
險些被人發現的驚險讓雲知予心跳得飛快,但她很快收住了臉上的神情,一臉平靜地向秦可瑜走去,道:
「瑜妹妹,我在這裡。」
秦可瑜鬆了一口氣,道:「原來表姐在這裡,可讓我們好找。」
雲知予帶著歉意笑了笑:「在下頭尋不到合意的東西,我便上這裡來瞧瞧了。對了,你們可選好了?」
她一句反問就轉移了秦可瑜的注意力,秦可瑜點點頭:「我們都選好了,知予姐姐呢?」
裴風緒給她的佩玉早就被她收進了內兜里,她早就已經想好了,將那串象牙佛珠取了出來,笑道:「我也選好了,就這個。」
她手中的象牙佛珠瑩白潤澤,每一顆大小都一致,上面還刻著密密麻麻的紋路。就是……看上去和霍宴脖子上掛著的那串有些相似。
秦可瑜沒想到這玉石鋪子里還有這樣的佛珠,一時間愣了一下。
雲知予解釋道:「我這幾日在抄經文,可總是靜不下心來,便想著若是能有一串佛珠在身上,也許會好一些。」
姐妹兩人一起朝樓下走去,雲知予本還擔心秦可玥和秦可璃問她選了什麼,正打算把方才對秦可瑜的說辭再說一遍,哪想秦可璃張口就道:
「這是郡王的鋪子,你不在這裡好好待著,亂跑什麼?若是弄壞了什麼,侯府可不會幫你賠銀子。」
雲知予在心內一哂,她神色自然收起佛珠,淺笑著道:「妹妹可別忘了,倘若不是我被傷到了,郡王也不會請我們過來這裡挑選賠禮。郡王豁達大度,定然不會同我這樣從青州來的小女子計較。倒是璃妹妹,未免將郡王想得過於斤斤計較了些。」
「你——」秦可璃被她堵了回來,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辯駁,秦可玥握了握她的手,朝雲知予笑道:「表姐說的沒錯,郡王不會和我們計較的。」
「哼!」秦可璃別過臉去,顯然是氣得不輕。
秦可瑜不由得看了雲知予一眼,輕輕攥住了自己的袖子。
她這個四妹妹素來就跋扈得很,除了大房的兩個嫡女,誰的面子也不給,雲知予沒來之前她不知道私下被她奚落了多少次,她向來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的。
沒想到青州來的表姐看起來軟綿綿的好像很好欺負,卻能將四妹妹堵得說不出話來,或許,往後她也可以學著硬氣一點。
雲知予不知道秦可瑜心中將自己列為了學習的對象,她朝掌柜的走去,雙手遞上掌中的佛珠,笑吟吟道:「掌柜的,我的賠禮挑好了。」
薛掌柜看了一眼她手心裡白瑩瑩的佛珠,疑惑地皺了皺眉。他記得他們鋪子並沒有這個,但想起裴風緒暗地裡的囑咐,他面不改色將東西記下,尋了個錦盒裝下佛珠,鄭重遞了回去。
「姑娘請拿好。」
秦可玥挑的是一塊和田玉雕琢而成的黃鶯玉簪,而秦可璃挑的則是一塊沁著血色的玉牌,秦可瑜選的是水頭極佳的玉鐲,對比起來,雲知予的佛珠就顯得沒那麼稀奇了。
離開了玉潤軒,侯府的馬車不一會兒就駛離了原地。
在侯府馬車離開后,裴風緒才從二樓緩緩而下。骨節分明的手握著一柄玉扇,端的是風流倜儻。
方才在樓上,他也聽到了雲知予對秦可璃說的那番話,她沒有在口舌上落下風,這讓他完全放心了下來。
她果然還是那樣的伶牙俐齒,能言善辯。
掌柜的見到他,捧著賬本朝他走來,遲疑著道:「郡王,方才有位姑娘取走了一串象牙佛珠,可這東西並不屬於咱們的鋪子。」
賬本上面記著「玉骨象牙佛珠一串」,只是沒有寫上價錢。
「豁達大度」的裴風緒眼眸深邃,扇柄輕點:「那就記下吧。」
……
清平侯府陶然居,雲知予褪下衣裳,瓊枝看了她的肩膀,便驚呼:「小姐肩膀都淤了!這是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受了傷?該不會是在書院里被人欺負了吧?」
雲知予沒有多說,只道:「別多想,只是回來的路上在馬車上磕了一下。好了,上藥吧,天兒怪冷的。」
瓊枝點了點頭,接過雲知予給的藥膏塗抹了起來。揉開淤血的時候疼痛加劇,雲知予疼得倒吸了一口氣,腦中不由得就浮現出了裴風緒將那塊玉佩塞給她時的神情。
按理說,收了這樣的禮物,她也需得回禮才是。但想到肩上的傷,雲知予便打消了念頭。
看在玉佩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原諒他的莽撞吧。
好在那葯確實很管用,瓊枝揉了一下便不疼了。瓊枝拿著她換下的衣裳出去浣洗,雲知予則是在桌前坐下,取出了一個錦盒。
打開來,看著裡頭的象牙佛珠,雲知予陷入了沉思。
萬萬沒想到今日會見到裴風緒,而且還從裴風緒那裡得到了那樣的答案。她發現自己極有可能認錯了人,那……這串佛珠……
用力搖了搖頭,雲知予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喃喃。
「雲知予,他可說了這是他特地求的,可以驅災避禍,便是認錯了,這等心意也是不能辜負的。」
雲知予不再亂想,重新將佛珠戴回了腕上,取過筆墨,繼續抄寫著佛經。
往後幾日都過得十分平靜,雲知予在課上也沒有再走過神鬧出什麼差錯,散學后回到侯府,雲知予便待在陶然居不出來,抄寫著她的經文,好在下一次上琴藝課的時候,可以將經文送給霍宴當做回禮。
她連續幾日悶在屋裡不出來,自然引起了侯府眾人的注意。打聽之下得知她縮在屋裡是在抄寫經文,眾人都有些意外,最著急的當屬王氏和秦少濯。
「娘,表妹這幾日不是去女學,就是待在院子里不出來,我壓根就尋不到機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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