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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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禮物

  知庭院,春桃跪在太夫人面前,向太夫人彙報著雲知予屋裡的情況。

  得知雲知予聽聞秦少濯丟了官職的事後難過地哭了一場,還強打起精神要送傷葯過去,太夫人不由得嘆息一聲,本來硬下去的心腸又軟了些許。

  「知予這丫頭性子倒是個好的,我猜她多半是猜到了白馬寺里事與老三家的脫不了關係。她沒有埋怨怨恨,反而還關心濯哥兒的傷勢,已是十分難得了。」

  李媽媽也嘆道:「誰說不是呢?」

  提起秦少濯這事,太夫人就氣得腦袋疼。

  本以為前日在白馬寺發生的事就已經夠她煩心的了,沒想到次日三房又給侯府惹了事!

  三夫人平日里就是太過縱容秦少濯了,所以才把孫子養成了這副德行,在外頭欺男霸女,毀侯府的名譽!

  偏偏三夫人那人還眼高於頂,想要讓劉侍郎的女兒給濯兒做正妻。出了這事兒之後,京城還有誰敢把女兒嫁給這樣不堪的人?!

  就這樣,還想毀了她早早定下的婚事,讓雲知予做妾?

  雲知予不嫌棄這個三表兄朝三暮四,還願意送葯過去,已經是很對得起三房了!

  太夫人在心裡冷笑,對春桃說:「你且回去好好照顧雲姑娘,往後若不是什麼大事,不必再過來稟報了。」

  春桃應了一聲,退了下去,又悄然回了陶然居。

  ……

  京城內城佟府,臨安提著燈籠快步在迴廊上走過,最後來到一處院落,進了某個亮著燈的屋子。

  屋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葯香,其中又混著墨香,佟君堯挽著袖子,點著燈正在桌子上專註繪製著一幅畫。

  那是一幅飛瀑圖,他畫功精湛,寥寥數筆就將白馬寺後山的那道飛瀑描繪在紙上。

  筆尖倏地頓了頓,他垂眸沉思著什麼,唇角忽而一揚,在飛瀑下方的石頭上繪了一隻正在曬太陽的貓兒。

  待他完全繪成,把筆放下,臨安這才上前,道:

  「少爺,小的已派人將銀兩交給了那位賣唱女,明日一早,就有馬車送她離開京城,遠走江南。」

  佟君堯淡淡應了一聲,臨安遲疑了一下,道:「少爺,咱們雖然做得毫無破綻,可若是侯府要秦五爺介入此事,說不定會查到咱們頭上來。」

  佟君堯淡淡道:「不必擔憂,錦衣衛只為陛下辦差,更何況以秦倦的性子,他不會在乎秦少濯的生死。」

  臨安領了命便退了下去,佟君堯垂眸看著桌上的畫,尋了一顆梅子糖放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滋味的舌尖蔓延,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手指在石頭上的貓兒上劃過,佟君堯冷傲的眉眼盛滿了柔清。

  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他送給她的這份禮物?

  ……

  秦少濯惹了事被革了職,如今躺在房裡動彈不得,三房自知理虧,不敢再鬧出什麼大動靜來,雲知予耳根子清靜了許多。

  她又在陶然居好好休養了三日,身上的病症才完全消退。

  身子總算恢復了一些力氣,雲知予讓春桃和瓊枝搬出竹椅放在院子里,隨後抱著湯婆子,蓋著一張薄被褥躺在竹椅上曬太陽。

  素了幾日,雲知予嘴裡有些淡,她從兜里取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顆梅子糖送入口中,她卻忽地想起了在白馬寺里被她分了幾顆糖的佟君堯。

  是了,病了幾日,差點把最重要的事給忘了。

  那日在白馬寺,多虧佟君堯幫自己鑒別了字跡,才能將自己完全的摘了出來。

  他雖沒有開口討要謝禮,但她卻是不能忘記的。

  只是要如何謝才好呢?

  佟君堯乃是上一次科舉的探花郎,如今在翰林院當值,她之前打聽時,只聽聞他極為擅長丹青,便再也沒有別的愛好了。

  眼睛一亮,雲知予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他擅長丹青,那她便製作一種顏料送給他,恰好她之前在青州同一個畫師學了一手,想必這樣的謝禮,應當能入他的眼吧?

  雲知予當即叫來瓊枝,囑咐了一番。

  瓊枝是雲知予的大丫鬟,最熟悉雲知予的喜好,安排她去採買,自然無人有異議。

  太陽落山前瓊枝回來了,也帶回來了雲知予想要的東西,一些空白捲軸和製作染料的原料。主僕二人相伴多年,看出瓊枝有話想說,雲知予打發了春桃去幫她清洗硯台和毛筆,隨後朝瓊枝示意了一眼。

  瓊枝從她買回來的空白畫卷中抽出其一,壓低聲音說:

  「小姐,奴婢去丹青坊買染料時,掌柜的托我帶回這幅畫,叮囑我務必交到小姐手中。」

  雲知予心中覺得奇怪極了,她徐徐展開手中畫軸,展開到一半時,意外的從裡面掉出來一封信。

  雲知予讓瓊枝把信收著,然後繼續

  當畫面在面前鋪展開來,她眼睛微微睜大,不由得驚嘆一聲:「真好看。」

  畫中繪的是白馬寺後山的飛瀑,一條白煉自嶙峋的怪石中穿過,火紅的楓樹在兩側搖曳,遠處是層疊的山巒和雲霧,而在飛瀑下方的石頭上,躺著一隻慵懶的白貓兒,又為這幅畫添了幾分童趣和盎然。

  瓊枝笑道:「奴婢不懂欣賞書畫,卻也覺得這幅飛瀑圖畫得極好,尤其是這隻白貓兒,真是傳神!」

  雲知予目光閃了閃,立即就猜到了畫這幅畫的人是誰。

  那日和她一起在白馬寺後山觀賞飛瀑的只有佟君堯,畫這一幅畫的人自然只有這位擅長丹青的探花郎了。

  不得不說,這幅畫,她還挺喜歡的。

  瓊枝最是了解她,問道:「小姐,可要掛起來?」

  這畫描繪的是山水,不怕被人察覺出不對來。雲知予點了點頭,指點瓊枝把畫掛在書桌一側的牆上。

  想起畫里夾著一封信,雲知予取過來鋪展在眼前。

  畫是佟君堯給的,那麼信自然也是佟君堯寫的了。這位探花郎的字跡和他的人一樣清俊孤冷,還帶著一股鋒芒。

  佟君堯在信上說,他聽聞雲知予從白馬寺回來之後就病倒了,便畫了一幅畫送她,讓她養病的時候看看,疏解心情。

  只是,看到信的末尾,她倏地變了臉色。

  瓊枝察覺不對,問道:「小姐,怎麼了?」

  雲知予拿著信的手指尖冰涼,她道:「那個在白馬寺里企圖毀去我清白的男子,在被送進府衙的第二日,因為熬不拷問,死了。還有玲香,第二日也被發現上吊在了客棧里。」

  瓊枝嚇得捂住了嘴,一臉的難以置信,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會如此?!」

  「呵。」雲知予輕笑一聲,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冷得讓瓊枝打了個寒噤,「我就知道,這件事最終仍是會不了了之。」

  她早有預感白馬寺的事會不了了之,只是沒想到玲香和那男子都被滅了口。

  就是不知道,這是三舅母下的手,還是外祖母下的手?

  不論是誰,都證明這侯府里沒有一個人可以信任依靠。

  將手中的信用一把火燒了個乾淨,雲知予如畫一般的眉眼藏著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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