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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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太夫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雲知予,怕是被人給陷害了,對方設計這一局,就是為了毀了她的清譽!
可這麼做又有什麼好處呢?
雲知予只是侯府的表姑娘,除了侯府再無其他親故,誰要對付她?事成之後的得利者又是誰?
太夫人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想起方才正是王氏主動提起要來西禪院尋雲知予,內心湧起一陣怒火。
真是個蠢貨!
雲知予一直留意著太夫人的臉色,期待著太夫人可以下令徹查,順勢將背後設計這一切的那個人給揪出來。
然而,太夫人卻倏然朝她看去,語氣十分溫和:
「知予,方才是外祖母錯怪你了。這人居然膽敢偽造你的書信,還險些害你失了清白,你看,要如何處置他為好?」
雲知予心中一寒。
外祖母這是將選擇權直接丟給她了?
是了,她早就不該對這些人有所指望的。
她抄寫的經書莫名其妙在陶然居中丟失,這事只有侯府里的人才可以做到。
而且,信中還將她在寺里的表現說得十分清楚,這顯然也是提前就設計好的。
外祖母恐怕也是猜到幕後設計之人是自己人,所以才讓她來做這個惡人!
眼淚在眼眶內打轉,雲知予眼眶泛紅,咬著牙對太夫人說:「外祖母,今日若不是佟公子擅長辨認字畫真偽,知予的污名怕是怎麼也洗不清了,此事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還請外祖母做主,將此人扭送官府,將那幕後之人揪出來,還知予一個公道。」
太夫人看著雲知予的目光再也沒有之前的慈愛,聲音也淡了下來:
「好吧,那就如你所願。」
這事牽涉白馬寺和清平侯府,白馬寺主持主動提出由佛寺的武僧將人押送到府衙。
那人心知自己今日是徹底栽了跟頭,不再多做辯駁,乖乖的被人帶了下去。
至於玲香,她害怕王氏會把她設計陷害雲知予的事抖落出來,不敢跟著回侯府,王氏便假意抹了兩下眼淚,當場給了她五十兩銀子,還了她自由身。
一切事了,沒有了熱鬧可看,圍觀的看客正想離去,這時,霍宴出聲道:
「諸位施主今日前來白馬寺禮佛,相信都是心地良善之人,雖然佟大人已經揭露了真相,但此事畢竟牽涉到兩位姑娘的清白,流言蜚語可以殺人於無形,還請諸位將今日發生在白馬寺的事爛在心裡,不再對外聲張,佛祖也會感念諸位立下的功德,保佑諸位得償所願。」
他說完后,白馬寺的鐘恰好被敲響,沉悶而又古樸的鐘聲令眾人心中不約而同一凜,頓時警醒過來。
人群中確實又不少人想過要回去將這事當做談資說給旁人聽,現在全部都已經打消了念頭。畢竟誰也不想犯了口業,為自己招來報應。
雲知予十分感激地看了霍宴一眼,恰好也對上了霍宴看來的目光,因侯府的冷漠而起的煩躁心情頓時就這樣被安撫了下來。
佟君堯一直留意著雲知予,清晰看到這一幕,他喉間一陣麻癢,抬手掩住口鼻,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眼底涌動的情緒。
看熱鬧的香客各自散去,西禪院一時之間就只剩下侯府眾人和霍宴、佟君堯。
太夫人朝霍宴和佟君堯頷首道:「今日多虧二位在此,才能還侯府一個真相。他日老身一定派人將謝禮送到二位府上,答謝二位的恩情。」
佟君堯回了一個揖禮:「老夫人客氣了,晚輩身上既然擔著官職,看到有人蒙受不白之冤,那便不能坐視不理,一切都是職責所在罷了。」
霍宴也道:「晚輩深受佛法熏陶,既被人尊稱一聲『佛子』,自然也要傾盡所能維護公正,老夫人無需言謝。」
雲知予心中同樣十分感激兩人今日能救她於水火,但是礙於侯府眾人皆在,尤其是三舅母還等著揪她的錯處,她不好單獨與他們交談,只能也福身淺淺道了謝。
這時,佟君堯像是終於才想起手中還握著她抄寫的佛經,道:「姑娘,此書已沒了用途,現在歸還於你。」
雲知予和霍宴都不約而同朝他手中的經書看去。
當著眾人的面,雲知予自然不可能直言這本經書是她送給霍宴的回禮,只能道:
「抄寫這本經書,本是為了靜心,沒想到今日會起到為自己正名的作用。許是佛祖在冥冥之中保佑著我,它自然也該留在白馬寺,繼續受到香火熏陶。還請霍公子替我將經文重新送回大雄寶殿。」
霍宴頷首:「好,我會將它送到該去的地方。」
說完這些話,侯府眾人不再在白馬寺停留,雲知予跟隨太夫人等人乘坐馬車離去。
白馬寺山腳下,佟君堯和霍宴仍舊還站在原地,目送著侯府的馬車遠去。
一白一玄兩個身影並肩站著,一個如蘭芝玉樹,一個如孤傲墨竹,容貌俊逸各有千秋,都是京城難得的青年才俊,誰也分不出個上下。
山風拂過,佟君堯沒忍住輕輕咳了兩聲,這一聲咳嗽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霍宴溫聲道:「同章將東西給我吧,雲姑娘托我送回大雄寶殿,我不能失信。」
佟君堯手指摩挲著紙張,想到這是少女一筆一劃認認真真抄寫的,就不捨得放手。
霍宴也看出了他的意圖,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劃過一絲深意,語氣溫和,說出的話卻不算客氣道:「同章,君子不奪人所好。」
佟君堯便笑了起來:「奪人所好?你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當年倘若不是因為你——」
察覺佟君堯要說什麼,霍宴重聲打斷了他:「同章。」
「這是我的罪孽,我必須要還,我也在儘力彌補。我知道你也放不下,那麼,我們各憑本事就是。」
佟君堯輕笑道:「我自不會相讓。」
他終於將手中的經文遞給了霍宴,隨後朝佟家的馬車走去,坐進馬車裡離去。
霍宴捧著手中的經書,翻開了封面,紙張上布滿了娟秀整齊的簪花小楷,只看一眼便能想象得出少女坐在桌前一筆一劃認真抄寫的模樣。
沉寂已久的胸口變得火熱起來,那雙永遠看似平和冷靜的眼眸,此刻滿是偏執。
好不容才把她等到,他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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